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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你喝水,喝水,不然茶要涼了。”一面緊張地偷偷看了看西決,我媽那個瘋女人說出了兩個十幾年來在三叔家絕對禁止的字眼,“跳樓”,更關鍵的是,她說的是“也該去跳樓了”。

東霓(二)(7)

就這樣,為了小叔,以及剛出生的北北,三叔三嬸鼓起勇氣決定重新運用理智。他們和蘇遠智的父母終於坐在了一間茶樓裡,商量如何把“雙方的損失減少到最低”——這是三叔的原話,我一個字都沒有改。氣氛尷尬得不像是談論結婚,倒像在討論如何“私了”一樁*案。只有我們親愛的小叔負責風趣幽默地打圓場。我和西決坐在角落的另外一張桌子上,遠遠地遞給南音一個溫暖的目光表示支援。最終的結果是:雖然這兩個犯罪嫌疑人的罪名成立,犯罪行為造成了嚴重的後果和惡劣的影響,但是此刻逼著他們去領離婚證顯然不是最好的辦法。於是,大家決定以他們大學畢業那年為界,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倆依然決定要將這段不道德的婚姻關係維持到底,兩個家庭也只好願賭服輸,正式給他們辦酒席昭告天下;若是他們二人有悔改的表現,那麼就合法地結束這段關係,皆大歡喜。協議還有一條重要的條款,那就是在他們大學畢業,也就是考察期結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向外界洩露他們合法夫妻的關係。通俗地說,除了我們,沒人知道“鄭南音小姐”其實已經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蘇太太”。天哪,這真的是個令人感到肉麻的稱呼。

“姐,”南音轉過臉,靜悄悄地看著我,“問你件事兒行麼?你有老公的時候——”

“我聽著真彆扭。”我笑著。

“你有老公的時候,你怎麼稱呼他的父母呢?”南音認真地看著我,絲毫不理會我的玩笑。

“這個——我和他父母總共只見過一回,我就當自己是演戲那樣,叫了一聲‘爸爸媽媽’,就完事了。”

“我——”南音撓了撓頭,“那我要怎麼辦呢?我一想到,只要我們大學畢業了以後我就得叫他們‘爸媽’就害怕。今天我去他們家吃午飯了——”

“誰要你去的?”我打斷她。

“蘇遠智——”她囁嚅著低下了頭,“他說,他離開龍城回學校的時候跟我說,要我找個週末去他們家,跟他爸媽吃頓飯,因為他們原先,原先只見過端木芳,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突然之間我們就——”

“媽的他什麼東西,”我一激動髒話就出了口,“這種話他也有臉說出口,南音你傻不傻,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啊——從現在起你其實不是在談戀愛了,你得學會進退,學會保護自己,你懂嗎?”

“你聽我把話說完嘛——”她臉紅了,“這不是重點,我可以去陪他爸媽吃飯的,但是,但是,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不喜歡他們家。”

“他們對你態度不好麼?”我感覺脊背上的汗毛一瞬間豎了起來。

“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為難地咬了咬嘴唇,“他們家,和我們家一點兒都不一樣。他們家的人——除了他爸媽之外還有他奶奶,他們家的人在飯桌上彼此都不怎麼說話的。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問我什麼問題的時候好像並沒有在聽我講話——我還以為是他們不喜歡我。可是後來我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給你舉個例子,他爸爸在飯桌上說有個菜不好吃,說完了沒人回答他,沒人搭腔,他自己好像也就是為了說一句,不是為了有人理他。吃完飯,他奶奶就會一句話也不說地去看電視,就好像房子裡的人都是空氣。然後我就覺得,他家的人似乎就是那樣的,不是喜歡我,也不是不喜歡我,根本就無所謂。姐,在我們家怎麼可能這樣呢?不管是誰,如果有一個人說菜不好吃,怎麼會沒有人理他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知道我說得不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