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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薄紗似的霧靄輕裹著連綿起伏的山巒,墨綠色的菩提樹遮天蔽日,盤根錯節的樹根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沉澱著歲月流轉的斑駁痕跡。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漏下來,絲絲縷縷的光線打在樹幹上,彷彿讓歲月都沾染上幾許明媚的氣息。
近處,大雄寶殿輝煌宏偉,一角一隅的雕刻都是巧奪天工。在嫋嫋香火瀰漫下,善信頂膜禮拜,祈求福至。
慈悲肅穆的釋迦摩尼佛像前,一位穿著淺色長裙的女子雙手合十,雙目垂簾,在蒲團上跪拜。她的長髮沒有束起來,稍稍低頭,髮絲順著臉頰兩側彎出柔軟的弧度,那模樣虔誠、安靜得彷彿畫中人。
她身後站著一位男子,身材頎長,雙手垂在筆直的褲線兩側。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沒有跪拜,隻眼眸微抬,若有所思地看著金身大佛。大殿深而高,從殿門口灑進來的陽光為雕樑畫棟蒙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背光裡,他的眼眸清明又深幽。
不多會兒,跪在蒲團上的女子站起來,男人像是一直在等她,兩人一起走出主殿。
“你為什麼不拜?”鍾艾扭頭看了眼神色寡淡的季凡澤,不免疑惑。
“拜了。”季凡澤彎了彎唇,再自然不過地牽起她的手。
覺出他話裡的敷衍,鍾艾也不直接點破,“那你許了什麼願?”
季凡澤嘴角淺笑無虞,悠然回道:“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呵呵。”哪有人這麼許願的!
季凡澤深邃的眉宇間浮起一絲好奇,“你呢?”
“不能告訴你啊!說出來就不靈了。”鍾艾狡黠地眨眨眼,陽光下,她琥珀色的瞳仁亮晶晶的。
佛,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季凡澤顯然屬於後者。
蒼茫天地間萬物眾生,很多時候我們會感覺到自己只如螻蟻般渺小,難免會寄希望於俯瞰眾生的神佛,祈求那一點點念想。可季凡澤居然不信、不求,難道他只信自己嗎?鍾艾扯了扯嘴角,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自戀啊。
兩人步履閒散,朝水榭涼亭走去。
“誒?那不是月老嗎?”鍾艾指了指前面。
循著她手指方向看過去,有一尊月老金漆銅像,右手持姻緣薄,左手牽著兩條紅線球,紅線跟左右兩邊的男女銅像連在一起。傳說中,月老掌管世間男女姻緣,只要月老把紅線牽在男女足上,雙方便能共諧連理。
此時,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為求月老賜姻緣,他們將祠內提供的小紅線綁在月老手中的紅繩上。遠遠看去,紅繩上系滿了小小的紅絲線,彷彿一段段天賜良緣近在咫尺。
見鍾艾停下腳步,看得入神,季凡澤問:“你也想去試一試?”
她趕緊搖了搖頭,挪開目光,“不用啦。”她跟這男人只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一起求姻緣,會不會太操之過急了?
孰料,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季凡澤的手慢慢地收緊,把她握得更牢。鍾艾的驚詫還卡在嗓子眼裡,他已經大長腿開拔,三兩步便牽著她來到月老面前。
“我們也求一下吧。”季凡澤說,他的嗓音像徐徐波動的水,聽不出情緒。
“……”鍾艾臉紅了。
姻緣路途漫漫,祈緣的儀式卻十分簡單。
季凡澤取來兩根小紅絲線,遞給鍾艾一條,兩人跟一位熱心的信徒學習結手印:“你們先用無名指和拇指把絲線結成一圈,然後把小拇指伸出來,像我這樣套在手指上……”
對方邊講邊示範,鍾艾和季凡澤都沒經驗,此刻就像兩個聽話的小學生一樣,一板一眼地跟著照做。陽光照耀下,季凡澤摘掉了墨鏡,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忽然添了一抹認真。
手印很快結成,月老像前隨之多了一對閉目許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