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姨佈菜。
等老爺子上樓去加件衣服的空當,隨安然拉了聞歌到客廳落地窗處,仔細地看了看她的神色,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怎麼了啊聞歌?”
聞歌擠出個笑容來,那笑容陰森森的——格外慘烈。
隨安然向來瞭解她,見她這幅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下一咯噔,漸漸不安起來:“說句話啊。”
“沒怎麼,就是被收拾了。”她扒了扒頭髮,沉默了一會,再抬起頭來時,笑得比哭還難看:“我跟他說了,我說要去美國當一年的交換生,讓他給我開個後門……我原本以為他要是對我有那麼一點點感情,起碼會猶豫一下。結果他連那點反悔的機會都不給我……”
隨安然以前並非沒有埋怨過溫少遠的做法,只是她自己也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會給其中一方帶來多大的困擾。
溫少遠是個很成熟的男人,他的思考方式和聞歌的天差地別。別說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差距了,就那輩分……也是一道很難跨越的鴻溝。
聞歌可以什麼都不考慮只喜歡他,但是他不行,他不止要對他自己負責,更要對聞歌負責,如果在一起,更是要負責兩個人的以後……一點都馬虎不得。
相愛很簡單,但兩個人相守,並非易事。
更何況,還牽扯到一個家庭,那阻力,可想而知。
“那你呢……”隨安然問她:“你怎麼想?”
“去啊,幹嘛不去,那麼好的機會。我跟你說,我聽說那些已經面籤的小夥伴們說啊,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小到保安都帥得掉渣。沒準我一出國就想開了,找了個藍眼睛的外國人,生個混血兒!”
夜色已經漸漸地深了,她面上的表情也漸漸看不清晰,隨安然只能看見她眼底的光,一閃一滅,分明是在壓抑著什麼,很用力的壓抑著。
她什麼都沒說,只湊上去抱了抱她,鼻尖酸得不行。
等吃飯的時候,聞歌見老爺子快吃好了,就含含糊糊地提出了這件事。
老爺子沉默地看了她一會,似乎是笑了笑,一張臉看不太清表情,但隨安然離得近,能感覺到老爺子驟然壓下來的氣場。
“少遠怎麼說?他是你的監護人,你有這個想法得跟他說才算。”
“小叔答應了,他說我出去鍛鍊鍛鍊也挺好的……”聞歌垂著腦袋,盯著眼前的飯碗,手都微微地抖:“但太爺爺的意見也重要啊,所以聞歌要跟太爺爺說一聲的。”
老爺子這回是真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並不達眼底。他淡淡地瞥了眼隨安然,這才一字一句說道:“你也長大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都應該知道了。很多事情我不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聞歌,你知道太爺爺的,這輩子執著門第之間,喜歡給小輩地鋪好路,只是你小叔這一輩的,就沒一個省心願意聽我的……”
他嘆息了一聲,就著辛姨添的湯喝了一口,這才繼續道:“我對你是沒什麼好說的,出去也好,冷靜一年,想想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聞歌依然低著頭不說話,隨安然靜靜地看了她良久,這才發現她正在哭,眼淚一滴滴掉下來,落在碗沿,又猛然濺開。
她的手一抖,張唇剛想說什麼,溫景梵的手在她腿上輕輕地一暗。
她轉頭看過去,溫景梵無聲地用嘴唇說道:“不要管。”
隨安然皺起眉頭有些不高興,但目光在老爺子和聞歌身上轉了幾圈,最終也因為氣氛的沉默壓抑,沒有開口。
老爺子沒有胃口,又吃了幾口,就上樓歇著了。聞歌等人一走,也撤了,整個飯桌頓時冷清下來,只有他們兩口子,還有辛姨。
辛姨有些擔心,簡單地吃了幾口,又給聞歌做了喜歡吃的雞蛋羹準備端上去。
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