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陛下讓罪臣身邊這個名叫呂清的人取了罪臣的性命,這一世還清了,下一世還能做人,好好做人。”候弦高畫質朗的聲音在寂靜的秦淮江面上徘徊著,誰也不曾想過候弦高最後竟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有人都看向呂清,只見此時滿臉疤痕的呂清彎起腰用撈了一把江水使勁的擦了擦臉,臉上原來各種縱橫交錯可怖的疤痕竟然全部消失,神奇的一塌糊塗。他望著身邊這個匍匐在地懇求的錦衣青年,曾經的小金陵王威風不可一世,堂堂金陵刺史李義府都要讓他四分,今日竟會有如此下場。與其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如說皇權的力量在盛世太平年間是那般沛然無可御之,
“我要殺的是讓我家破人亡的小金陵王,而不是今日這個——血性漢子,你的性命,我呂清不取了,我的刀不殺現在的你,你這蛟龍我這漁夫捕不了,還是讓真龍天子來滅吧。陛下,恕草民無能。”
“呂清,你真的是如此想的?”李治詫異的問道。
船下衣衫襤褸的呂清平靜的點點頭,顯然是仔細考量過的,船上的李治沒再說話了,讚賞的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穫,捕察到這一細節的呂清眼中泛起一絲掩飾不住的喜意。
“嗯,那個,候弦高你剛才說的那個箱子,還有那些個東西,你承諾朕的,你還沒有告訴朕放在哪裡呢?”李治問起了最關鍵的東西,卻不想候弦高給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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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弦高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笑容燦爛道:“罪臣早已準備好秘箱所藏的地圖,陛下按圖索驥便是。”說完,從懷裡隨意的掏出了一張紙,旁邊自有錦衣衛上前接過,傳給李治。
不知何時,周圍猛地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候弦高高高舉起的那張紙吸引過去,其中不乏踹踹不安之人。李治也是很疑惑,這東西如此緊要,候弦高難道天天帶在身上不成,怎麼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呢,莫非真的事前準備好?可這怎麼可能,那不是意味著他算定了自己會死,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嘛,到底是怎麼回事?
緩緩的,李治開啟了候弦高呈上來的紙,一旁的錢不豐和李義府兩人此時非常有默契的後退三步,不去打量那份關乎萬千人生死的東西,以免惹禍上身。知道的越多,離死也就不遠了,這道理兩人都懂。李治的瞳孔微微一縮,看完了,疑惑的掃了一眼候弦高。然後不動聲色的把這張紙小心疊好,放進懷裡。一息,兩息,三息過去了,李治深深的看了一眼坦然而笑的候弦高,道:“候弦高,你這是甚麼意思,真的是這張…圖?沒騙朕?”
“真亦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有甚麼要緊的,關鍵是世人相信不就是了,罪臣恭喜陛下手上又多一利器。”候弦高意味深長的解釋道。
“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人心不安,這江南各道的官員們還不惶惶不可終日,造朕的反啊。”李治打趣道。
“那就不是罪臣所能考慮的了。”候弦高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李治拍了拍衣服裡那張白紙,哭笑不得,他明白候弦高的意思,此時此刻此景此情,縱使假的也變成真的,候弦高呈上來的那張“地圖”其實就是一張屁都不是的白紙,而且看紙質,估摸著還是這廝用來如廁的草紙。
不過在這個時候,哪怕他是一張白紙,用得好,也將變得不同了,謊言這玩意,知道的人越少,作用就越大。在有心人眼裡,按這張“地圖”,那就是能真正的發現那個藏了很多江南道地方官員見不得光事情的“箱子”的,至於那個箱子到底存不存在又有甚麼緊要,反正以後李治想構陷誰的罪,這就是堂而皇之的給天下的一個交待,而且最是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