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的聽力比一般人靈敏得多。

&ldo;嗯，下的雪鹽粒兒。&rdo;阿福嘆口氣：&ldo;看來今天是走不成啦。&rdo;

李固倒不急：&ldo;這叫人不留客天留客，我們就住兩天吧。&rdo;

&ldo;來時候沒想到這樣冷，厚衣裳也沒帶來。還有替換的鞋襪，裡衣，你常點的香，用的筆墨硯，各色都不齊備……&rdo;阿福扳著手指數：&ldo;淑秀她們也沒跟來，這屋子也很久沒升過火了，不知道地龍煙道通沒透過，有沒有掃過灰……說住是一聲，可是住下來哪那麼容易。&rdo;

他們都是壓低聲音說話，李固挨著她坐下來：&ldo;吩咐一聲，讓人找一找，上回搬走時留在這兒沒帶走的東西和衣裳也還有，先找出來對付一下，反正又不是長住。&rdo;

阿福自己數完手指，也笑了。

是啊，富貴安逸慣了，變得嬌氣起來，什麼都要講究。從前破屋薄被瓦罐草蓆，日子也照樣過得。

&ldo;嗯，那你也靠一會兒吧，坐車也累了吧?&rdo;阿福把被子鋪展開，李固搖頭說：&ldo;你歇會兒吧，我和韋素去商議事情，這次收的玉米可要留種子，不能讓人隨便糟蹋了。&rdo;

阿福坐了半天車，也覺得顛得腰背腿上骨頭都隱隱的疼。這時候的車就算再精緻，輪子也是硬木頭的，骨碌碌的一路顛下來，大人孩子都吃不消。

外面天陰沉沉的，還只是後半晌，卻象是已經到了傍晚一樣。瑞雲替阿福拆下首飾，散開頭髮，阿福躺在兒子旁邊，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覺得身邊有什麼東西在動，臉上微微發癢，頭髮發緊，阿福睜開眼，看到青色的帳頂，屋裡沒有點燈，一片昏暗，李譽已經醒了，蹭著阿福揪著她的頭髮，很是自得其樂。阿福瞅著窗子上昏暗一片，還以為天沒有亮。恍惚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在山莊，並不是在王府，這會兒也不是早上。外面風雪聲正緊，山間的風聲呼嘯有如虎嘯狼嗥。阿福摟著兒子，揉了揉眼，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喚了兩聲：&ldo;瑞雲，瑞雲?&rdo;

聽著外間有腳步聲響，簾子一挑，瑞雲端著燈走了進來，阿福問她：&ldo;什麼時辰了?&rdo;

&ldo;酉時三刻了。&rdo;

阿福詫異：&ldo;睡了這麼久?&rdo;

瑞雲倒了茶來，阿福先餵兒子喝水，自己也喝了兩口，瑞雲過來幫忙給李譽穿衣穿鞋，還取了一件青綢面兒的皮袍來：&ldo;這是舅爺拿過來的鹿皮襖子，新做的還沒上身，給世子先將就穿穿。&rdo;

阿福抖開看看，很明顯原來是件大人的襖子改小的，再看瑞雲難掩疲態，輕聲問：&ldo;這是你趕著改小了的?&rdo;

&ldo;也不難改。&rdo;

屋裡已經生了火，暖融融的，聽著外頭大風挾著雪花打在窗上瓦上門上颯颯的響成一片。阿福問：&ldo;王爺呢?&rdo;

瑞雲遲疑了一下：&ldo;王爺同韋詹事在一起。&rdo;

阿福剛睡醒，也沒留心她剛才那一下遲疑。冬日睡午覺總是易睡長，起來又覺得不爽利。

等抱著李譽下炕轉了幾個圈兒，這小子一心想看下雪，阿福怕他剛睡醒吹冷風會受寒，好說歹說哄了一會兒，又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讓他在門口看看。

門敞開半扇，外面已經是一片銀白，阿福也沒想這雪下得這般大，房上地下，遠遠近近都已經蓋了厚厚的一層，怕沒有兩三寸深，李譽扒著門想出去，瑞雲扯著他可不敢鬆手：&ldo;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