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角門進去,李固雖然看不到,卻依舊露出有些驚喜的神情,大概……人的心情,會讓他感受到許多平時忽略的感覺,聲音,氣味,周圍的人的情緒……
阿福只覺得這個地方,真是安恬寧靜啊。
已經是老房子了,雖然可以看出修整過,但是老房子就是老房子,就算窗子柱子門廊欄杆上都上了新漆,貼上新的窗紙窗紗,屋瓦翻鋪,雜草清過,地板平整鋪修……但是,那種留在骨子裡的沉澱的時光的痕跡,並不能就此抹去。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阿福停下腳步,閉上眼。
真的,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這裡沒有多少生活的氣息。
睜開眼,朝裡看。
一重重的門戶,一重重庭院,一眼望不到頭。
阿福這會忽然想起自己住了十來年的朱家。
他們家境連小康也算不上,一進院子,就看到一間堂屋,左右耳房,還有東西廂房。娘是住堂屋的,哥住左邊,她和阿喜住西邊。整個院子就這麼小,一目瞭然,要不了十步就從院門走到堂屋門前,再轉步就是廂房。誰打個噴嚏咳嗽一聲,在別的屋裡也都能聽見……整個家,從院角起,直走也好斜走也好,就算轉個圈,也要不了百步。
可是這裡……阿福朝前望,從他們站的地方到外儀門,這就得有個百步了吧?
阿福抱著信皇子的手哆嗦了一下,轉頭問韋素:&ldo;你上次來這裡察看,是怎麼看的?&rdo;
韋素嘿嘿笑:&ldo;用兩腳走啊,不過險些打起泡來。放心,我知道你們肯定沒那力氣把整個府走一圈下來,一早叫人準備了軟兜。&rdo;
他抬抬手,果然有人把兩乘粗槓軟兜抬了過來。
李固負手而立,微微笑:&ldo;很好,想的果然周到。&rdo;
韋素也笑:&ldo;那是,我可是王府的詹事啊,怎麼能不替主子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呢?&rdo;
阿福轉過臉去忍笑,小聲對信皇子說:&ldo;乖乖啊,你可不要跟這兩個人學,假的讓人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rdo;
韋素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起來很是斯文的笑容變的怪異起來。
他瞪阿福,阿福只是蹭著信皇子瞅他笑。
&ldo;二位主子,請上軟兜吧。&rdo;
阿福抱著信皇子坐上去,軟兜晃晃悠悠,剛開始阿福坐的有點不穩。韋素在前引路,外儀門,外穿廳,內儀門,內儀廳,阿福把信皇子抱的有些緊,他扭了幾下,可阿福不敢鬆手。
過內儀廳後還有一道穿堂,然後才是王府正堂。阿福看到院中擺著兩排數隻大缸,缸裡修剪的整齊的榕樹長的碧青茂盛,地下青石磚是水磨的,沿石階上去就是正堂。堂前的舊匾額已經取了下來,新的卻還未掛上去,原來掛匾額處有著明顯的印痕。
這一路走過來,不遠不近。阿福琢磨著,自己要是穿高底緊絆繡鞋,從大門一路走到這裡,也就沒法兒再走了,除非換鞋。
&ldo;咱們就先不進屋了,裡頭還一股漆味兒呢。&rdo;韋素指著東邊的院子側門:&ldo;這邊出去有個小花園,花園裡還有個亭子,舊名玲瓏。殿下覺得還要不要改一改?&rdo;
李固搖搖頭:&ldo;名字極好……不必改了。&rdo;
那扇側門閉攏著的,阿福看不到那邊的花園和亭子是什麼模樣,但是從院牆的上緣看過去,那邊花木濃密,隱約能聽到潺潺水聲。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