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甫那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感就來自於此,接二連三地被算計了幾次,他現在看什麼都要想兩層陰謀論。按他的想法,破例被選拔出去這是福兮,禍之所倚也。
尤其如常兄方才所說,現在柳文長那是很得夏彥賞識,常侍於左右。
只是皇帝若要施行言官制,夏首輔的位置恐怕不會太穩固。聽了那麼些傳聞,以林甫對夏彥的認識,他多半不會妥協。
若是夏彥失勢,柳兄會不會因此遭殃?甚至於,柳兄是不是那個用來攻擊夏彥的棋子?
林甫想了些有得沒得,終究還是沒有理清頭緒。
“既然夏閣老都對他如此讚賞,柳兄為人又如此正氣,若是他都能吃虧,看來這好官是真當不得了!”,秦觀然笑道。
看到其餘幾人不以為意,林甫並不意外。畢竟這內閣首輔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以他們的眼界和格局,還想不到內閣裡的那些爭鬥。
“真要這麼說,到底什麼是好官,什麼是壞官?”,林甫聞言一笑,想起了昔年和老師的爭論,“許多年前我就跟老師說來著,就是禮部退下去的那位江大人。我說,這當忠臣的啊,要更壞,更奸,把所有的奸臣全都給鬥倒了,這才有自己施展拳腳的舞臺不是?”
林甫不顧幾人的愕然繼續說道,“若是一味的正派,早早地倒在了爭鬥當中,說是一身正氣,卻沒能真的捱到為民做事的時候,這好像卻也不足稱道。”
“就比如江先生,他早些年在禮部司職,對其中的門路,潛規則極為不滿,但那時候的他人微言輕,又有可用?若是那時候就格格不入,勵精圖治,恐怕不見得會有什麼效果,反而很可能會被革職貶謫。”,在場的幾位以後也算是自己言官新生代最信得過的主要力量了,林甫覺得有必要勸導一下他們仍舊有些天真的學子思想,就算死腦筋要死磕,也不能磕得那麼直接。
“舍小為大,先生不與之同流合汙,卻也不表露的那麼明白,待得得到了陛下的賞識,一朝發難,春闈舞弊者盡數下獄,大半個朝堂舞弊的證據都被陛下牢牢地抓在了手裡。”,林甫正好藉此事為恩師小小地正一下名。
“雖說恩師丟了官位,還得了罵名,但科場卻煥然一新,舞弊者罪有應得,真正有才學的寒門學子得以入仕,這樣的正直才有價值。”,這是林甫自己的觀點,他認為時機很重要,平日裡表現得如此誇張,好像沒有什麼意義,“我就是怕柳兄太過鋒芒畢露,早早地出頭成了奸臣們的眼中釘,還沒等建功立業的時候就出了局。”
“只是柳兄為人雖然不拘小節,但這件事上恐怕會很堅持。”
林甫聞言默然。
柳兄的這種正派和堅持也正是自己所敬佩的,若是他這麼輕易地就因為自己的這點擔憂而改變了,林甫反而會有些失望。
這種矛盾的心情很是微妙。
場中的話題略有些沉重,常佳紀很是及時地撤回了話頭,“本以為今天的進士裡最有前途的乃是柳兄,林公子落選擬詔翰林的時候兄弟幾人還在為你鳴不平,卻沒想到你竟然直接出了翰林院去!今年咱們進士中的第一人說到底還是林公子。”
“別別別,說實話,這與我的才學似乎關係不大,主要是護駕有功。若是這樣比,卻是不公了。”,林甫說起此事也是哭笑不得,常說自己先是個劍客,其次才是位才子,如今則真的應驗了,升官發財全靠手頭上的功夫。
護駕升一級,去東漢比試回來若是贏了還能再升一級。“早知道手頭上的功夫這麼好用,我還參加那什麼科考作甚?白白與你們爭食了。”
“林公子若不參考,這三元連中,百年不遇的佳話可就沒了。”,這件事不僅僅是林甫臉上有光,就連同年參考的眾生也覺得臉上有光。
林甫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