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傳來一陣攪拌的聲響,我好奇地睜眼,已經能看清他背影的輪廓。
“這是顯影液和溫度計,”他見我張望便向一旁讓了半步,繼續將量杯中的液體倒進一個塑膠盒又把塑膠盒放進另一個略大略深的塑膠盒,“外面這個是我自創的保溫盒,一會兒幫我看著溫度,保證裡面的顯影液溫度在21-23度之間,這一邊是定影液,同樣的,再過來是清水,不用看溫度。喏,熱水壺放這,一會別放腳下,離手也要遠些,黑燈瞎火的容易打翻。”
說完,他再次理了理門口和窗上的黑布簾,保證外面的光一絲一毫都透不進來。
看他麻利、專注的動作,驅散了我腦中關於恐怖片的想象,藉著暗紅的燈光,我看到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靠近內側的牆邊放了一排長桌,上面放著一個長相奇怪的機器,蘇寧說那叫放大機,機器右邊隔了半米的距離放了三個塑膠方盒,裡面分別盛了半盒水和一支溫度計,其中兩個的外面套著略大的塑膠盒,同樣盛了半盒水,這應該就是他說的保溫盒。
旁邊轉角處有一個半高的立櫃,上面放了兩本書,下邊一個抽屜半開。蘇寧從裡面取出兩個黑色的紙袋,走動時腦袋不小心碰到掛著的一條黑帶子。
“這是啥?”我伸手去摸。
“這是已經沖洗出來的傳統黑白膠捲,這樣拿兩邊,”他把膠捲兩邊卡在拇指和食指關節處,讓膠捲立住,對著暗紅的燈光隱約能看出些圖案,“這樣就不會碰到相片部分了。”
“嗯,好。”我學著他的樣子拿起膠捲。
“看到上面的人和房子了嗎?”
“嗯,怎麼看著怪怪的,臉為啥黑的?”
“這是負片,也就是說色彩是反的,黑的代表亮部,透明部分就是黑色了。看到沒,頭髮是透明的,等會兒開了放大機我操作給你看。”
放下膠捲我才注意到,這膠捲掛在一根塑膠繩上,蘇寧把門框上方到窗戶邊拉了兩條塑膠繩,一條上掛了四五條條長長的膠捲,另一條繩上夾著許多夾子,其中兩個夾著兩張白色的紙。
“這是晾相片的,”取下一張遞給我,“昨晚沒用上光機烤,已經全晾乾了,做出來出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效果。”
“好神奇啊!”我發現越來越崇拜這小鬼了。
他摸摸我的頭頂:“神奇的事情多去了。”
我拍開他的爪子:“沒大沒小!”
“對了剛才的顯影液、定影液有腐蝕性,一會兒小心點別直接用手去碰。”臭小子又摸摸我的頭,“開始工作。”
他開啟放大機的燈,將膠片插進機器上方的大腦袋,底下的平臺上立刻就顯出膠片上的內容,看著類似放映黑白幻燈片的效果。上下調整機器的大腦袋,平臺上的圖片顯示出不同大小,調整到適合的尺寸後,便是調整焦距,圖片顯示最清晰的時候對焦就完成了,隨後蘇寧用工具標記相片邊線位置,最後關了放大機的燈光。
他從提前放在一旁的黑色遮光袋中取出一張已經裁好的相紙,藉著暗到不行的燈光,將相紙放在標記好的位置,接著,再次開啟放大機的燈光,投影打在相紙上,他開始數秒。數到第八秒他關了燈,將相紙放進第一個顯影的塑膠盒,然後重複前面的動作。
“洗好幾張同樣的照片幹什麼?”我站在他身旁好奇的問。
“多洗幾張,選最好的。看,已經顯出來了。”
“真的!”原本純白的相片上出現了人影,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影越來越清晰,“蘇寧,這張看著黑呼呼的,是不是好了?”
他用塑膠鑷子夾起我指的那張照片,低頭看了會:“紅色的燈光裡會顯深,我們再等一會兒。”
許久,蘇寧把溼漉漉的相片依次夾出來,放進旁邊的定影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