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車停在路邊,已經讓後面等待的車主很不滿了,如果停留過久,大家都會被罰款。
宋文彬看著霍雨身上的安全帶,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如今這片寧靜祥和小區街道,卻遠沒有那深邃的海底來的自由。在褪去無上限加持的光環之後,他不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冒險者,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一個下了班的打工人。
面對霍雨的詢問,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背。
可沉默已然是一種回答。
少女眼中的那一絲期盼轉瞬間消散,希望到失望間的轉換並不會因為性別的變化而改變。或許,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和傷人最深的事物不過是同一件。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生硬說道。
心靈的視窗剎那已掠過,終究還是現實佔據上風。宋文彬能清晰的感到內心的撕裂,可是十多年的摸爬滾打早已讓他習慣了現實帶給他的疼痛。
“晚安,霍雨。”
宋文彬低下頭,把手放在手腕上,輕聲說道。
霍雨彆著頭,不看他。
卡噠。
車門開了。
伴隨著車門上鎖,霍雨瞬間轉頭看著宋文彬的背影。
宋文彬低著頭,揹著包包默默離開了gtr,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樹影中。
霍雨嘴唇顫抖了幾下,她深深呼吸,強行止住眼角的酸澀,看著四周,一時有些茫然。
漫長而短暫的旅行讓產生的默契足夠她理解這位同事的選擇,可如此決絕的離開卻讓她的內心翻江倒海,那情緒甚至讓她的胃都在抽搐。
可無論她內心如何澎湃激烈,冷酷現實卻從不因為個人的情感而變化,身後的司機催促越發激烈。即便她亦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她手背快速擦了擦眼角,長長顫抖嘆出一口氣,握住檔把準備離開這裡。
然而,當她的手握住檔把,想要啟動車子離開之際,卻意外的覺察到那檔把上有一圈硬物。
她微微一愣,低下頭看去。
在gtr短短的黑色檔把上,不知何時卻套著一圈金色的手環。它有著最精緻的黃金掐絲編織而成,其上鑲嵌著四顆閃亮的各色寶石,其中最頂上一顆紅色的寶石此刻正反射著街道邊路燈的光芒。猶如一顆正在跳動的鮮活心臟。
那是穿越六百年時光,從曾經最叱吒風雲的帝國使臣手上作為對海神的致意被拋入海中。卻又伴隨著貪婪之徒的隕落墜入五千米深的海底,此刻,它被某個無名之輩打撈起,作為人世間最真誠的祝福,送給了它在這個時空真正的主人。
看著那套在檔把上的手環,少女本已壓住的酸澀卻瞬間沖垮心防,眼角淚水流到了下巴。
那璀璨奪目的鮮活光澤將她的思緒被拉進了這一年瘋狂的冒險之中。
她想到了初次見面時的不理解,想到了非洲大陸的爭吵,想到了荒島上的比賽,想到了首爾的掙扎,想到了西伯利亞的癲狂,當然也想到了深海下的那一抹季動。
最後,在身後汽車催促聲中,她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
“晚安,厭老師。”
她低垂眼瞼,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