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混沌間,沈芙聽清了那聲音在叫什麼。
「二小姐,二小姐!醒醒!」
這熟悉的聲音……
真是造孽。
沈芙努力睜開眼,看清面前急急喚醒她的人後,沒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怎麼這樣急慌?若是被夫人看見你這樣咋呼的模樣,定要發怒,還想不想繼續留在沈家了?」
「小姐這說的什麼話,」春芽撓了撓頭,被她的話搞得一臉莫名其妙,十分不解,「奴婢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自然是要留在石家陪著小姐的。」
「是是是……等等,你說什麼!」
腦子昏沉,身子也提不起勁,沈芙閉眼準備再躺會,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春芽話中似乎提到了「石家」這兩個字。
沈芙頓時睡意全無,一骨碌爬起來跳下床,剛想開口,卻先被自己異常敏捷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想問的話也忘了個乾淨。
被關在沈府的後院,沈芙臥床了月餘,病重到連水杯都拿不穩,更別提獨自下床了。
沈芙僵硬的定在原地,試探著動動手腕,又扭了扭腰,突然發覺自己的四肢變得異常有力,全無病弱的痕跡,頓時覺得十分驚恐:「春芽,快扶著我,這手腳似乎不聽使喚了……」
春芽以為沈芙扭到了腳腕,趕忙上前,低聲責備她:「小姐總是這樣冒冒失失,叫奴婢擔心,就不能小心些嗎?」
沈芙墊著腳尖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床上,又一點點挪進錦被中,柔若無骨地靠在墊枕上,放輕聲音,哀哀一嘆:「是啊,像我這樣病弱的身軀,還怎麼能冒失呢,多活一日便是上天眷顧了。」
青天白日的,春芽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自己背後陰風陣陣,活像是見了鬼。
有內味了有內味了!
但沈芙總覺得還差些什麼,想了想,抬手掩唇,咳了咳,又咳了咳,直到咳出了點撕心裂肺的意味才停下。
這才對嘛,沈芙滿意一笑,手臂嬌嬌弱弱地抬起:「春芽,我的補藥呢?」
春芽震驚地瞪大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小姐身子健壯如牛,連小病都不常有……好好的,為何突然要喝補藥?」
沈芙眨眨眼,覺得她和春芽兩人間一定有一個腦子是出了問題的。
自己的腦子肯定是沒問題的。
沈芙打量著春芽,目光意味深長。
春芽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沈芙,左思右想,總算是捋出一點頭緒來,試探道:「我明白了,小姐是想裝病,以此為藉口,拖延著不搬離石家?」
今日二小姐的行為實在詭異,春芽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出這一個解釋了。
前幾日二小姐不知道是從哪裡聽來的閒話,說姑爺總是喜好流連於煙花之地,急匆匆就帶著她一起去尾隨求證。
也是巧,她們還真親眼看到了姑爺進了那花樓,直到日落西山才出來。
「小姐昨日估計也是氣急了,也不當面問問姑爺這是怎麼一回事,當晚就寫了和離書送了過去,還放話說幾天後就搬離石府,任憑奴婢怎麼勸都不聽,」春芽心中一喜,忙問,「小姐如今若是覺得衝動了,便趕緊去將那和離書要回來呀,還來得及!」
雖然姑爺對小姐的感情不深,但她們主僕二人在石家生活的這個月裡,可比在沈府的時候要看人臉色時過得舒服多了。
沈芙這才想起剛剛未問出口的話,面色變了變。
坐直了身子,沈芙打量了一遍周圍的景象,確定這裡真的是石家,垂眼沉思,好半晌才抬頭望向春芽:「如今……是什麼年份了?」
「自然是鄭勇八年啊,小姐竟連這個都記不起了嗎?」春芽奇道。
沈芙再怎麼纏綿病榻,訊息閉塞不知曉世事,也不至於渾渾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