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夥計,還略通幾句漢語,於是兩個人連說帶比地總算溝通了意見,使他知道再向左拐經過兩條橫街處有一家漢人開的客棧。
這訊息對目前的裘克心而言,無異是在沙漠中發現了綠洲,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前走去。
那客棧由外表看來,真是小得可憐,但門口那“四方客棧”的四個方塊字,卻予他一種十分親切之感,尤其是那付門聯:日將暮矣君何在?天已明兮我不留!
寓親切於生動之中,的確是佳構。
裘克心剛跨進店門。裡面響起一串有如出谷黃鶯似的清脆語聲道:“公子,您要住店?
還是打尖?”
隨著話聲,一陣香風送來一位風姿綽約的少女,她,年約十六七,面板黑黑,秀髮披肩,面容娟秀,五官分配的恰到好處,襯托上那一身裁製適宜的青布襖褂,玲瓏嬌俏,別具風韻,雖不能算是絕色,但卻如空谷幽蘭,予人一種超塵絕俗之感。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盡盯著裘克心滴溜溜直轉,盯得裘克心頗為侷促地道:“在下要住店……”那青衣少女“噗哧”一笑道:“公子,您這‘在下’的稱呼,可折煞奴家啦!”
裘克心俊臉一熱,他,在陌生女孩面前本就不善辭令,再經對方一調侃,可更窘的他囁嚅地道:“在下……唔……請姑娘別……別……”那青衣少女一見裘克心麵皮如此嫩,與她日常所見的西藏少年的粗獷作風大異其趣,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地強忍笑容道:“公子請別客氣,有道是親不親,故鄉人,所以咱們說話最好簡單一點,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不要那麼文縐縐的,現在我叫你公子,你就叫我香君吧!”
裘克心神態已漸轉鎮定地淡淡一笑道:“香君姑娘說的是,我叫裘克心……”香君姑娘道;“裘公子,香君就香君,不用再加上姑娘二字了…裘公子你,跟我來!”
香君姑娘顯得無比興奮地將裘克心領進一間收拾得頗為雅緻的上房,妙目一轉道:“裘公子,這房間可以嗎?”
裘克心實在沒料到這外表絲毫不起眼的小客棧,裡面竟有如此雅緻的上房,不由一疊聲地道:“好!太好了!”
香君姑娘嫣然一笑道:“這是本店最好的一間客房,你要是不中意,那就只好將我住的那一間讓出來了……”裘克心自進店起,一直只有這香君姑娘一個人在周旋,不由訝然地問道:“這店難道只有你一個人?”
香君姑娘無邪地俏臉上略現憂容道:“還有一個爺爺,可是他老人家已病到了。”
裘克心道:“那麼,這客棧就由你一個人料理,也沒僱人?”
香君姑娘道:“是的,好在本地人不住我們這客棧,而來拉薩的漢人又不多,所以雖然是我一個人料理,也並不忙,說實在的,你裘公子還是半月以來第一位客人哩!”
一個蒼老而帶嗆咳的語聲由後面傳來道:“香兒……香……香兒……”香君姑娘略現歉意地道:“裘公子,我爺爺醒來了,我去瞧瞧,回頭再來給你弄點吃的。”
說著,匆匆向後面走去,一面高聲應道:“爺爺,香兒來啦!”
裘克心獨坐斗室之中,腦海中波濤洶湧,不住地起伏著:由布達拉宮中知客僧表現的敵對態度聯想到此行任務,由這小客棧中祖孫兩人流浪異鄉,相依為命的悽清境遇聯想到自己的神秘身世,由目前這綽約多姿的小姑娘聯想到自己的愛侶宋文英,柯秀琴,莊敏芝……以及……?
也不知經過了多久,耳畔響起一聲輕笑道:“對不起,裘公子餓了吧!”
香君姑娘左手端著一枝臘燭,右手端著一個朱漆食盤,俏生生地立在他的面前。
原來裘克心心事重重,沉思之間,連天已經黑了也不覺得,此時,不由略現尷尬地順口答道:“沒有餓,沒有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