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釋然。
我不禁啞然失笑,我的喜怒哀樂竟然牽動這麼多人。
中午吃飯,我故意避開小張、小林,我可有重要約會呢!
約會這個詞,距離我已經十萬八千里,今天又重新找上我。
怎能不喜上眉梢。
幸虧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她們也沒在意。
我是個奇怪的人,食堂的飯菜永遠乏善可陳,絲毫不合我胃口,可因著習慣和懶惰的原因,卻又不願意花力氣,到外面的餐館吃一碗原汁原味湯料濃厚的牛肉麵。
其實我的愛情生活何嘗又不是如此呢?
明明和志謙在一起,已經得不到重視,已經再也找不到心動心悸的感覺,因著習慣,我竟願意這樣長久忍受下去,而且願意忍受一生。
不過,這次,也許我願意有新嘗試,只是還不是時候。
我端著飯盒在食堂裡走了一圈,眼睛不斷在人群中打量,可是絲毫也沒有看見餘紹明倜儻的影子,心裡空蕩蕩的,十分失落,只得隨便找了個角落裡的位子坐下來埋頭苦吃。
原本就十分乏味的飯菜,吃在我嘴裡,更加味同嚼蠟。
我剛把一片冬瓜裡的肥肉挑出來,放在一邊,一把熟悉得讓我心悸的聲音就在我身畔響起。
“怎麼坐這麼角落的位置?差點找不到你!”
餘紹明磊落地坐下來,看著我,眼睛裡全是溫柔的笑意。
我有些心慌,趕忙塞了一片冬瓜到嘴裡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是的,他這樣迤迤然然地坐下來,我的心就開始狂跳不止。
咦,怎麼回事?這並不是約會,他並沒有對牢我,用眼睛含情地向我放電。也沒有溫柔地說:“錦詩,我等候你多時。”他只是和看見千千萬萬名醫護同仁一樣,用極端平和的目光看著我。
我心裡七上八下,如同一頭最原始莽撞的小鹿跳個不停,可是他卻神態自若,鎮定非凡。也許,我想太多,而他只當我普通同事。
可能我多慮了。
想通了,我倒鎮定下來。
也好,這份悄悄的感情,就埋在心底,誰也不影響,權當作種子,不生根、不發芽的種子,短短的存在朝夕,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後只幻作淡淡的回憶。多好!
想到這裡,我唇角牽起一抹笑容,差點出醜。
餘紹明見聞頗廣博,我們繼續聊天,很熟絡的感覺,似乎已經認識良久。
我們開始就金庸配不配當浙大教授討論開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在嘈雜的食堂裡,我眼前竟只有一個餘紹明,只聽得見他的聲音,看得見他的笑容。
奇怪,這餐飯竟吃出美味的感覺,絲毫也不難吞嚥,很快便被我一掃而光。
最奇怪,餘君與我簡直心有靈犀,只聽他徐徐說:“平日我最恨食堂飯菜,今日竟然覺得也頗有些滋味,似乎和平時有點兩樣。”
我笑著起身:“因為有金庸作佐料,當然味道好過平時!”
餘紹明也福至心靈,當即笑起來:“明天用古龍作佐料想必也不差啊!明天一定吃慢一點。”
我們相視而笑,在油膩的、空氣渾濁的食堂裡。
我竟然有片刻眩暈,天,有沒有人看見我眼中微藍色的火花?
我訕笑不已,為自己的自作多情。
也許英俊的餘紹明醫生,不過與我這酒吧裡頻繁相遇的女人,特別談得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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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男女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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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尚擁有無數我這樣的紅顏知己,有人陪他喝酒,有人陪他賞花,有人陪他作樂,我則可以專職陪他在食堂共進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