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載音響裡仍在播放饒舌歌手演唱的hip-hop舞曲,強分貝的立體聲將緊閉車窗的豪華跑車與外界完全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這樣的情形下,哪怕舉著槍的人真的扣下扳機,巨大的音量也會在頃刻間將槍聲淹沒。
“……”
被人就這麼拿槍指著命門,周斯復卻坐在座位前屹然不動。唯獨只有從眼中流露出的薄薄一層寒意,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車內無人開口說話,兩人漸漸陷入了一種僵持不下的狀態。
盯著周斯復臉上的表情饒有興致地打量半晌,祁為理突然“撲哧”笑出了聲,將手中的槍緩緩放了下來。
用尾指勾住槍柄,拎在手中轉了幾圈,他把槍放在汽車的油表臺前,接著緩緩弓下腰,整個身體趴上了面前的方向盤。
“哈哈哈哈——”
用手重重錘了幾下布加迪的風擋玻璃,祁為理從胳膊肘裡抬起半張臉,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我去……周斯復,你那麼嚴肅幹嘛?”
視線落在已經開啟保險栓,卻被祁為理隨手扔到一邊的武器上,周斯復的唇角也緊跟著浮出一抹弧度,眸中有冷芒劃過:“我認為這並不有趣。”
“行了行了,走吧。”
漸漸斂去眸中笑意,祁為理從褲兜裡拿出車鑰匙,插入了邁巴赫的鑰匙孔,“讓你的人該幹嘛幹嘛,別跟著我的車。”
“去哪?”
周斯復問。
“你不覺得今天是個闔家團圓的好日子嗎?”
微微挑起眉頭,祁為理用腳踩下離合,一本正經地答道,“只要加上你,全家人就算到齊了,當然得好好聚上一聚。”
周斯複眼神深邃,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片刻後,他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手下的電話。
當著祁為理的面,他交代等候在不遠處的車隊頭頭,他現在要回祁家的本宅一趟,讓他們先留下待命,不用跟著保護自己。
聽到他的吩咐,電話裡的男人一時間有些猶豫:“可是老闆——”
沒等男人把話完整說出口,周斯復已經直接結束通話了通話。
緩緩抬起眼,他對後視鏡里正鼓著半邊腮幫子,咀嚼棒棒糖的祁為理淡然開口:“好了,他們不會跟上來。”
“那便再好不過了。”
將已經吃乾淨的糖棍扔進車載香菸盒,祁為理半眯著眼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溼潤的唇角,“趕緊,大哥一直在等你。”
隨著引擎發出刺耳的轟鳴聲,布加迪在祁為理的操縱下,很快便完成了起步動作,開足馬力往前衝,將停在馬路對面的黑色車隊遠遠拋在了背後。
坐在高速行駛的跑車上,周斯複用餘光瞥了眼身旁正在專心開車的祁為理,慢條斯理地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聽到他這樣問,祁為理緩緩鬆開腳下的油門,有些困惑不解地別過頭:“……什麼什麼開始?”
“加入祁為琛的陣營。”注視著夕陽下車水馬龍的布魯克林大橋,周斯復說,“他答應了你什麼條件?”
“唔……”
垂下眼簾,彷彿真的認真想了一會,祁為理終於緩緩開了口,卻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九年前,父親帶你回來的那一天,我才知道你還活著。一直以來,我自認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看著你長大。”
眸中盛著傍晚的橙黃落日,他聳了聳肩,有些愧疚般地笑了起來,“斯復,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哥哥。”
“但幸好,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他頓了頓,接著樂呵呵地說,“弟弟,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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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的本宅位於bronx近郊,是一座佔地八十餘畝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