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之處全是攢動的人影,賓客們湧堵在大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宴會廳外突如其來的變故。
警用直升機懸停在半空,螺旋槳發出刺耳的轟鳴聲。
得到上司的指令,狙擊手果斷扣下扳機,子彈從槍口|射出,正中花園中央男人的眉心。
清脆槍聲劃破夜空,當著所有人的面,那個人緩緩往後仰倒在地,血花從身上濺飛、灑落。
【砰——】
“周斯復!”
從噩夢中驟然驚醒,時添在昏暗的光線中猛地睜開眼,失散的瞳孔半天才重新找回焦距。
扶著床板坐起身,他用手扯住領口,一連喘了好幾口氣,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在被中年大叔出手襲擊之前,他是有察覺到危險的。
可是當時情況緊急,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門外的周斯復身上,幾乎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大叔一個手刀從背後劈暈了過去。
都說人在睡夢中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可就在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卻一直清晰地明白自己身處夢中,拼盡全力試圖從一個又一個連環卻又無休無止的夢魘中掙脫。
他夢到了很多過去曾發生過的場景,例如他和周斯復分手時的漫天飛雪、哈爾濱搶救室裡“滴滴”作響的心率檢測儀、六年前逃離紐約時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還有莊園裡閃爍著的紅藍色警車燈……
直到最後,畫面一轉,變成了周斯覆被擊斃的血腥畫面。
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在自己的面前轟然倒下,他終於醒了。
用手揉了把臉,就著小窗外昏黃的走廊燈光,時添摸索著坐直身體,慢慢看清楚了自己周邊的事物。
這是一個僅僅只有幾平米大的單間,白色牆壁、灰色欄杆和只有一個小窗的鐵門,怎麼看怎麼感覺眼熟。
此刻,他坐在一張尺寸僅供一人躺下睡覺的鐵製床上,身上蓋著一床簡單的被子,床頭沒有床頭櫃,只有一把簡陋的木椅。
很快,時添便反應過來,這是他以前經常在美劇裡看到的,用來關押街頭小混混的臨時拘留室。
……他為什麼會被關在警局的拘留室裡?
是把他打暈的那個大叔將他送進來的?
扶著仍有些隱隱作痛的後頸,時添在床前怔坐了片刻,像是忽然間想起來什麼,倏地變了臉色。
正當他抬起手臂,打算找個光線明亮的位置看腕錶上的時間,只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盡頭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自己的門外。
“咔嚓”一聲悶響,鐵門的電子鎖被人從外面解開,一道熟悉的人影推門而入,高大身形在狹窄室內投下一片陰影,擋住了背後走廊通口的光線。
盯著僵坐在床頭,神情戒備而又緊張的自己觀察了一會,中年大叔反手合上門,在黑暗中按下室內的燈光開關,徑直來到床頭的木椅前坐了下來。
“時先生什麼時候醒的?”大叔客氣地說,“剛才臨時有點事,讓你久等了。”
等天花板上的白熾燈亮起,時添這才注意到,狹小的拘留室裡並不是空無一物,角落還放了一杯溫開水和一盤仍然冒著熱氣的快餐,顯然是專門為他準備的。視線掃過中年大叔身上的警服,時添抿了抿唇,漸漸冷靜了下來。
果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外國大叔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警局裡的警察。根據大叔別在袖側的警銜判斷,這人在警局裡的級別還挺高,至少也是個警監級別。
在這樣的情況下,硬碰硬並沒有任何效果,更何況還是在異國他鄉,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放緩呼吸,垂眸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他抬起眼,剋制而又禮貌地開了口:“警官,我有三件事,想要請教一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