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馬靴聲音,似乎就敲進了跪在那兒的白斯文心底。徐一凡姿態足夠的桀驁不遜,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哪怕就是和他短短接觸不過三兩天,白斯文就覺得自己過去一切對大清的認知,一點點兒的崩塌。從哪個方面來說,徐一凡這等人,也不能從大清這個大泥潭裡面冒出頭來啊?而且還扶搖之上。到了如今!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這個大清,已經完全過時了?所以面對這種全新的力量,毫無抵抗的能力?
“譚大人,你的意思,和朝廷今兒發下來的旨意,也算是不謀而合……北邊兒是否能緩過這口氣來,就看咱們談得如何了!”
世鐸將譚嗣同迎進書房,屏退眾人之後,就神色嚴正,推心置腹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話中意思,卻讓譚嗣同悚然一驚。一下挺直了脊背:“世大人……”
世鐸滿臉灰心,擺擺手:“且聽我說……譚大人,我是知道你對皇上,對大清的忠心的。上邊兒也知道。要不然,你為什麼要北上?為什麼還要挑這副爛攤子?徐一凡這份奏摺一出來,雖然我不在京城。可是也知道京城裡面是什麼反應……對這個徐一凡……嗨,老實說吧,咱們是無能為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添點噁心,造點麻煩。還時時刻刻,要防著這個傢伙大逆不道,稱兵北上!
這份奏摺一出來,就是他不臣之心發軔!朝廷現在的仗恃,就是國朝二百餘年深仁厚澤。徐一凡暫時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萬一呢?現在在北邊兒,可只有宋慶那兒一支,依克唐阿一支,再加山東一支兵!和小日本一天不談完,就是一天腹背受敵之舉!徐一凡走得這麼爽快,未嘗不是要朝廷獨擔這個壓力!
在這兒我說句實話,當初拖得。現在和東洋人談和,拖不得了!都不是外人,老頭子說句灰心喪氣兒的話,朝廷和日本子和了,專力之下,也只能保住北邊的局面了!保住太后悠遊榮養的大局!南方督撫,無法無天已久,顧也顧不上啦……咱們當大臣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吧……要不是生在愛新覺羅家,誰願意撐這個天下,誰是王八蛋!和了吧,快和了吧!這世道,恨不得早點閉上眼睛,一了百了!“
世鐸說得沉痛,也算是說得實在。不過這個時候大清的臣僚,誰不知道這個天下處處漏風?甲午一戰,要不是徐一凡異軍突起,大清朝就發現,自己連基本的動員能力都喪失了!現在專力以保北方,留中樞威權以鎮南方,維持住局面,還算是理智清醒的決策。不過再正確的決策,讓現在末世景象十足的朝廷執行起來,也準保笑話百出。
譚嗣同慨然站起:“世大人,朝廷信任,譚某感謝不置。下官和徐一凡的確曾情同兄弟,但是他若有一兵一卒北進一步,則譚某和他恩斷義絕,且將與他周旋到底!正因為時勢危急,我們才更要和出一個樣子出來!對日和約若揚眉吐氣,則中樞威權則重了一分。只要威權還在,徐一凡就不敢動別樣心思!咱們在北,他在南面,咱們力量空虛,徐一凡有所忌憚,既然不能開兵打仗,就是要爭奪人心啊!改良重新整理振作,只要朝廷強起來了,徐一凡要不就做朝廷純臣,要不就只有失勢!時代不同了啊,世大人!”
譚嗣同說得杜鵑啼血,連心窩子都掏了出來。世鐸卻是覺得自己話已經說到位了,真論起來,為了維持這個局面,還有點失了他大臣風度呢。他微笑著捧起茶碗:“不同,是!不同了!將來的事兒,咱們將來再說……今兒本王大臣就要發照會,立刻和談,譚大人和康大人都是能員,一切都要拜託二位……不知道二位有個什麼章程沒有?”
世鐸的態度,真把譚嗣同的慷慨激昂憋得有點內傷。他深深吸口氣才緩過來,真有點滿腔抱負熱情,卻不知道向何處灑去的悲涼!
“章程,無非就是日本全面撤軍,朝鮮不留一兵一卒,日本賠償我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