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過得甚是寡淡,早就呆不住了。待過了元宵,迎神請戲等熱鬧事兒紛紛收場,村中靜下來,一日,向常氏要了些錢,說要去縣裡監獄看看跳蚤。常氏驚道:“兒呀,你又要出門?不能跟從前那些人廝混了。”猶豫著不給他錢,又道:“大過節的,不要去跳蚤那裡,晦氣!”三春道:“不看也罷,我去縣裡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事做!”常氏道:“要不然買點東西去表哥家勁那裡看看,你出來了還都沒去道謝一下呢。”三春道:“也好,那個傢伙把他的小舅子弄到法院去開車了,我也去問問能不能給我弄個差使。”常氏喜道:“這才好,買幾斤大蟶當手禮?”三春不耐煩道:“不用不用,他是當官的,大過年人家送的禮只怕吃不完,我們費那事幹嗎?你就把錢給我,到時候我買幾個水果意思意思即可。”當下常氏給了他三十塊錢,又囑咐道:“不要再跟從前那些人聯絡了,也不要去看跳蚤,惹出是非再擔當不起了。”
三春拿了錢,便如乘黃鶴般飄走了。李福仁因要挑幾擔垃圾肥土去孵紅苕母,想要三春一起挑,卻再也尋不著。常氏道:“他去縣裡他表哥家看看,你若吃不消,等明日他回來一起做。”等了兩日卻不見回來,心知他不知跑到什麼爪哇國去了,李福仁對著常氏恨嘆道:“這畜生,知他不肯死心塌地在家好好做人。”常氏道:“若你嫌吃力,今年不種紅苕也可。”李福仁道:“倒也不是吃力,我就想他能幫我的話,我心裡也塌實些。如今雖然都吃米了,可時時還是想摻點紅苕米吃。”原來攔海造田之前,村中只有幾片窄窄的山田,種的稻米僅夠塞牙縫,大多數人吃的是紅苕米:即將紅苕推切成絲,曬乾後當米來吃。後來有了海田,都吃稻米了,紅苕多用來餵豬了,老輩人的肚子卻還念舊,喜歡在稻米里摻點紅苕米吃。
李福仁便分了兩日,將堆在臭水溝邊的肥土挑到地裡,堆了厚厚的一壟,將紅苕母孵了進去。那肥土熱量甚多,堆在一起遇到早春的暖意,便發酵了,紅苕母一進去變軟三五日就噴出芽藤了。過了數日再看,已經是藤蔓交錯,那早出的葉是深綠的,晚出的葉是黃綠的,蓬鬆松又繁茂,如一床厚的綠被子。李福仁見了,心中自生出幾分暖意,跟瞧見自己養出的兒女長得茁壯一般。大概過了二十來日,那藤長得有力了,李福仁便拿了剪子,剪那壯實有勁的做了苗,在小嶺仔自留地上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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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春 17(2)
本來在此山野之間勞作,清靜得很,不外是農人與莊稼之間彼此默默交心,農人也懂得莊稼的習性,莊稼也頗知農人的勤勉;或者是同在山頭的農人互相打了招呼,近的說幾句話,以解山間的寂寥。除此之外,不會有何人間煩惱在此發生。合該有事,那李福仁正埋頭種藤秧,聽到一聲咳嗽,如一隻布穀鳥聽了另一處山坳裡的布穀鳥鳴叫一般,已知是誰。抬頭等待片刻,見李兆壽扛著老鋤頭,從巖下的曲曲小道上冒了出來。李福仁招呼道:“哪裡鋤地去?今天來得遲呀!”李兆壽邊喘氣邊自嘲笑道:“懶人上山,日上三竿。去把上頭蘿蔔地給鋤了,尋思種點什麼菜,街上魚呀、肉呀日比一日貴了,老姆每日裡掛嘴上叫喚,這女人嘴上一嘮叨,我就心嘈嘈地不耐煩,不種點菜搭配了吃,只怕上不起街了。”李福仁笑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