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還放了一罈子自家釀的木樨荷花酒,驅寒生津,如蔓心想,這錢婆真真將壓箱底的都拿了出來,由此看來,那廚房端的是份美差事了。
這五小姐墜河一事,不消片刻,就在府裡傳開了,有等看笑話兒的,有不明情況的。
有人說,那五小姐定是饒不了紫兒了。
又有人說,五小姐是個膽小的,太太也不管,只能白受了氣兒。
說歸說,可到底也沒人來瞧她,莫說是落水了,也沒生出事來,既是真有些甚麼,秦府上下也不會對她花多少心思了。
睡得朦朦朧朧的,只聽外間兒有人說話兒,如蔓身子酸沉,向裡側翻了身,繼續睡覺。
腳步輕靜,踱進了屏風。
“小姐乏了,早早兒便睡下了。”翠兒低聲說。
“無妨,我瞧瞧她就走。”
秦少芳站到床邊,見如蔓略顯瘦削的肩頭露在外頭,不禁幫她理了被角。
那柔軟的頭髮,觸手絲滑,秦少芳遂挨著床邊坐了,那半張小臉兒遮在劉海下,能看到鼻翼微微起伏。
這個妹妹,當真有些特別,他心裡想著,抬眼就看到枕邊那半隻香囊。
如蔓翻了個身,惺忪著眼,喚了聲兒,“少芳哥哥。”
秦少芳低了身子,柔聲說,“你受了寒,快些休息,我坐會就走的。”
如蔓聞言就真閉了眼,枕著胳膊,似是睡下了。
室內十分安靜,外頭西風拂葉,沙沙作響。
秦少芳剛走出屋子,床上的人兒就睜開了眼。
如蔓靜靜瞧著那玉立的身影兒出了門,消失在月色裡頭。
現如今,也許秦府裡真將她掛心的,不過只有他一人了。
可他是她名義上的遠房堂兄,雖算不得十分近的血親,可到底是同姓相連的。
府里人都喚一聲芳二爺,不過是圖個順口,叫慣了的。
到底是同那表親不同了。
想到這裡,如蔓心裡有絲說不出的味兒來,教她有些迷惘。
就著窗欞下的淡淡銀光,如蔓沉沉地睡了過去。
家宴辦的熱鬧,辰時三刻鐘,就有婆子到東廂來催了。
如蔓足了覺,喝了粥,又吃了昨兒錢婆送來的瓜仁芝麻茶,頓覺渾身爽利了不少。
她今日梳妝十分仔細,先將長髮梳了個桃心髻,髻上點了兩顆花翠。
上月按例,給東廂分了二十匹錦緞子,如蔓做了幾套春裝,雖是不多,卻頂了大用,也在不用拾那舊衣服穿了。
黛色短襟小褂兒,肩口鎖邊,荷花半袖下面兒露出一節素白的內袖子,十分的嬌俏了。
下身一襲象牙白水紋褶裙,遮住腳面兒,走路時能隱約瞧到桃紅色的小繡鞋尖。
即端莊得體,有閨秀之儀,又活潑精雅,有小女兒嬌態。
頭一次,如蔓只朝那不起眼裡打扮。
一來剛入府,不得張揚,二來也沒正式見人,不宜浮誇。
可此次不同,三姨娘操辦的,若不出意外,大太太便會趁著家宴,眾人皆在場,安排她進園子一事了。
若是好的,許是能讓她搬到落景園住,若是一般的,只讓她進書舍和繡舍跟著習藝。
三姨娘的荷香閣在正廂東頭兒,翠兒和梅香都跟了去,在一旁也有個照應。
剛過了秋明苑,遊廊兩旁的池子裡,飛來了幾隻白鶴,優雅地立在水面兒上。
翠兒上去逗了幾番,將那白鶴嚇飛了,撲稜稜從如蔓頭頂劃了過去。
如蔓連忙一踱,險些跌了跤。
梅香將她揪了來,只說,貪頑的小蹄子,總沒個正經的。
翠兒不服氣兒,回嘴說,那白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