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凡在外面哈哈一笑,大步的走了進來。他一身便裝,真有個飄飄灑灑的樣子。再沒有半點被李璇欺負的衰樣。一進書房,就先掃了章渝一眼,還用勁哼了一聲:“章大管事,瞞得我好苦,再沒有想到,你是北地香教的護法尊者!虧我還把你用在自己的家宅之地!”
章渝表情不變,只是恭謹的行禮:“大人的本事。怎麼能不知道小的並不只是一個小管家忠僕?只不過大人有容人之量罷了。我們香教再怎麼樣,在大人眼中,也不過是一群烏合罷了,大人又怎麼會忌憚區區一個畸零人章渝呢?”
徐一凡繃著臉還在瞪他,最後一笑。擺擺手:“嚇不倒你。算了。你小子,當管家。的確委屈了點兒。”
接著他又看向韓老掌櫃,笑道:“老爺子。我只是猜你在江湖上有點勢力,為的也不過是生意往來平安,也許還有點野心,想把大盛魁的生意從口外一直擴到口內。所以才要扶植一個在官場上有點的位的人來著……當時我就納悶兒,以大盛魁的財力,結交軍機大臣也不難啊,怎麼對我徐一凡下了那麼大本錢?我一路闖過來,不過也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面,有今天沒明天的,你老爺子一下本當初就是借出二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拿到您的銀子我心裡就咯噔一下,就覺得您老掌櫃不簡單來著,今兒才算破了這個悶葫蘆,原來您老掌櫃是洪楊之亂,那個地上天國的大將,忠王李秀成的手下!三十年仇恨下來,只怕已經鬱結得無法化解了吧?”
韓老爺子淡淡一笑:“仇恨到底是深還是淺,大人沒經歷過,只怕體會不到。”
徐一凡撇撇嘴:“這也是求人的態度?”
他一掀前襟,大馬金刀的和韓中平對坐,章渝仍然恭謹的侍立在兩人身邊。徐一凡看看兩人,笑道:“老爺子,只能說你當初這一注下得不壞!可是再怎麼說,現在我也是大清的兩江總督,一等威遠伯……才出爐的,新鮮熱辣!你們一個鄉間結社的護法,一個不過在口外有點勢力的商人,縱然要還二位當初扶植之情,還有幾次章大護法的護衛之恩,也犯不著我上兩位的船吧?你們又能給我什麼?生意往來,大家至少要地位平等才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韓老爺子定定的看著徐一凡,半晌之後才是一笑:“徐大人風采不減哪,當初孤身一人,就敢和馬上麒麟講價錢,老頭子從一開始就沒看錯人。這個時候,的確是只有我們來求大人,老頭子也只敢問徐大人一句話,到了徐大人今日地位,已經是人臣頂峰,而您的一切,也不是朝廷賞下來的。到了現在……徐大人,鼎之輕重,似可問焉?”
這八個字韓老頭子平平淡淡的說出,而徐一凡就不動聲色的聽著。只有身邊章渝悠長平穩的呼吸,不知不覺的變得濁重。
半晌之後,徐一凡一笑:“鼎重得很呢!要稱這些鐵砣子,非得要個大秤盤不可,還得加上許多秤砣,你們的秤砣,又有什麼分量?”
這個時候兒變色而起,做忠臣義士狀,無謂得很。自己一路行來,眼前這兩個傢伙一個在身邊,一個是扶植他起家的老狐狸,毛都白了,清楚得很。再裝樣子,浪費時間。
韓老頭子也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氣力。他示意一下章渝,章渝低聲道:“回大帥的話,香教在直隸,山東,河南經營已經垂數十年。嘉慶年間,香教前輩在川楚起事被打散後。當時教尊苟文潤歸天前,就定下餘部到韃子腹心之的發展的大計,幾十年下來,香教在北地已經是根深蒂固!腹心子弟,一呼有萬人應者……現下北地可以說村村練拳,莊莊有壇!大帥在兩江之的養精蓄銳,對北地稍有鞭長莫及之感。將來一旦有事。香教幾十萬子弟將在北地呼應大帥兵鋒!北京城門,香教保為大帥天兵開啟!”
這番話文縐縐的,章渝也不知道私底下練過多少次了,一字字沉聲說完。抬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