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務主任津津樂道地敘述著,看佳人聽得如此入神,說得更為熱切。
“對方雖然沒死,但也只剩半條命,算那小子運氣好,祖上積德,又有個財大勢大的父親,這件事當然是給壓了下來。他父親花了很多錢把事情擺平,又讓兒子休學一年,等風聲過去後才讓他復學。”
原來是這樣啊……
她懂了,難怪他不喜歡上學,因為全校人都把他當怪物看,連老師都不屑理他了,更何況是其它學生?思及此,她反而有點同情嚴封成,直覺他並不壞,也不如教務主任說的惡名昭彰,否則他就不會幫她搬家,還弄東西給她吃,又怕她遲到而載她到學校……咦?
難不成今早嚴封成是料到她會晚起,所以故意在門口等她?
一絲暖暖的悸動掠過心頭,她忙止住這離譜的想法。
不會的!他比她小四歲耶,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怎麼可能對自己有遐想?而且她心底已經有了文俊哥哥,自己可是為了追文俊哥哥才來臺北的啊,她在胡亂想什麼,驅除邪念!驅除邪念!
教務主任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但是汪釆湘已經聽不進耳朵裡了,腦子裡轉的全是嚴封成複雜的家庭背景,內心湧上難以言喻的疼惜……
嚴封成果真依約來載她,原本想好好訓斥他一頓,但最後被說服的反而是她。當嚴封成提出騎摩托車可以省下車錢,不用在交通尖峰時間跟人家擠公車,又可以順便載她兜風時,待她回神,發現自己已經在他車上了。
原來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脆弱,真是汗顏啊!
不知道是否她多心,總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和眼神好象有點不同哪,不像是學生對老師,比較像是……情人。
這兩個字令她心湖起了波濤,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但即使她告訴自己不可能,腦袋瓜一旦往這個方向鑽去,便很難不繼續想它。
坐摩托車確實省去了不少時間,沒多久他們便到家了,既然她也是違反校規的“幫兇”之一,實在沒立場去數落他,加上曖昧的猜測,更加無法自然地對待他,不如趁早回房面壁思過,何況她還有好多“數學功課”要做呢!
“一起吃飯吧。”他建議。
“我吃水餃就行了。”她已經從煮泡麵進步到煮水餃了,按下電梯,故意不看他,別以為載她回來,就可以功過相抵,把蹺課的事抹個乾淨。
“還在生氣?”他偏著頭,以四十五度的傾斜角度凝視她,語氣帶點寵溺。“我下次不敢了。”促狹的眼神十分性感,教她臉龐一陣臊熱。
“鬼才相信。”雖然她特意嚴肅的板起面孔,但並沒有因此讓他打退堂鼓,依然不死心。
“我房間菜很多,一個人吃不完耶。”
“那就留著下次吃。”進入電梯,按下她所住的十一樓按鍵。
“好冷淡哪。”
她不理。
“一個人吃很無聊說。”
她不回答,因為發現這小子不如表面上的不苟言笑,實際上他有一張擅於說服人的嘴巴,還懂得利用天時地利,否則自己就不會先後兩次都上了他的賊車,事後越想越不對。
電梯內一片肅靜,以往不覺得坐到十一樓很久,現在卻因為氣氛曖昧之故,忽然感覺等待的時間很漫長。
汪採湘悄悄透過電梯裡的鏡子偷瞄他,不由得一愣。她看到一張孤絕的面孔,彷彿歷經滄桑,眉宇間鎖住的憂愁那般扣人心絃,她從沒想過,男人憂愁的樣子也可以這般好看,忽爾想起教務主任中午說過的話,也許他只是希望有個人陪他吃飯而已,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冷淡了?禁不住要心軟了……
冷不防地,那雙孤傲如蒼鷹的眼睛一轉,精確地鎖住鏡子裡的她,對上了視線。
她感到措手不及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