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雪粒簌簌落在青銅燈骸上,陸昭攥著那縷銀藍髮絲跪坐於冰淵裂隙邊緣。腕間墨痕已爬至鎖骨,魂契圖騰的金紋被蠶食成斷續蛛網。沈溟最後的話語如附骨之疽,在耳畔反覆迴響——
“你猜這次,是誰的魂魄在門外?”
“喀嗒。”
髮絲間墜落的星砂滲入冰層,鎏金血珠順著指尖滴落,竟在地面凝成半幅殘缺的往生陣。陸昭瞳孔驟縮——陣紋走向與藥王谷禁地壁畫分毫不差,而缺失的東北角,正是沈墨消散前用銀藍血液繪製的密文。
狂風捲著冰屑掠過青銅巨門殘骸,門縫溢位的墨色星雲突然凝成一隻巨眼。瞳孔深處浮出沈溟含笑的面容:“好師妹,這雙眼睛可還熟悉?”
陸昭的霜刃驟然出鞘。
劍氣斬碎幻象的剎那,三百盞青銅燈自深淵升起。燈芯躍動的墨焰中,竟浮現沈墨被鎖鏈貫穿的身影——銀藍髮絲浸透血汙,額間圖騰爬滿黑色裂痕,而貫穿他心口的……正是她曾刺入自己靈臺的那柄霜刃!
“假的。”她咬牙揮劍劈向燈陣,鎏金光紋卻被墨焰吞噬。沈溟的低笑自四面八方湧來:“八百世前你為他擋箭時,可曾想過這柄劍終會刺穿他魂魄?”
燈陣忽明忽暗,畫面陡然變幻——
靈族祭壇之上,少年沈墨跪在冰棺前。大祭司將淬毒的星砂刃刺入他脊骨,銀藍血液卻順著棺底暗紋,流入地脈深處某具少女屍身的心口。那屍身的面容……與陸昭第一世作為藥人死去時一模一樣!
“你的命魂早與他血脈相連。”沈溟的虛影自燈芯走出,指尖輕點她腕間墨痕,“他每世剜心救你,不過是在用靈族血脈餵養永夜容器。”
冰層突然炸裂,腐朽的桃木根鬚纏住陸昭腳踝。根節懸掛的玉鈴盪開音波,她腰間的銅鈴竟不受控地共鳴震顫——
叮鈴。
往生陣徹底補全的剎那,北冥之淵的景象如褪色水墨般剝落。陸昭踉蹌跌入幻境,只見藥王谷地窖深處,谷主正將半枚桃木簪按入少女眉心。而那少女的猩紅瞳孔中……流轉著與沈溟相同的墨色星雲!
“這才是雙生星軌的真相。”沈溟的聲音貼著耳際響起,“你以為聖女與永夜是對立?她們從來都是——”
霜刃突然調轉方向刺向咽喉。
陸昭在最後關頭咬破舌尖,鎏金血霧噴濺在幻境邊緣。裂痕蔓延的剎那,她聽見沈墨遙遠的嘶吼:“斬碎玉鈴!”
劍氣橫掃的轟鳴中,幻境如琉璃崩裂。真實的北冥之淵重現眼前——三百盞青銅燈竟全是冰棺所化,每具棺蓋都刻著她輪迴中的化名。而陣眼處懸浮的冰棺內,沈墨的殘魂正被墨色絲線緩緩縫合,心口插著的桃木簪……已綻開蝕骨幽曇!
“以魂飼花,三日為期。”沈溟的真身自燈陣頂端顯現,銀藍髮絲盡染墨色,“多謝師妹送來最後一塊拼圖。”
陸昭的魂契圖騰突然暴起。
鎏金光紋如困獸撕扯墨痕,劇痛卻讓她靈臺清明——八百世雨夜的記憶裂隙中,少年沈墨藏在袖中的傀儡絲並非操控刺客,而是將毒箭的永夜詛咒轉入自身血脈!
“沈溟!”她突然縱身躍向陣眼,霜刃貫穿自己左掌。鎏金血液順著劍鋒注入冰棺,與沈墨殘魂的銀藍光焰交融的剎那,蝕骨幽曇驟然凋零。花瓣化作利刃斬斷墨絲,沈溟額間圖騰突然迸裂:“你怎會知曉破陣之法?!”
“第三百世,你操控我刺向他心口時……”陸昭染血的手按上冰棺,鎏金與銀藍交織的光紋中浮現真實畫面——
沈墨在毒發瀕死時,用最後靈力將破陣密文刻入她命魂深處,“他早把答案藏在了輪迴裡。”
青銅燈陣接連炸裂,沈溟的咆哮與玉鈴碎響交織成網。冰棺中的沈墨殘魂突然睜眼,指尖銀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