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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的稀疏的樹影,薄薄的被子外面的不忍觸控的清寒……但沒有哪一種能比得上這霧氣的令人顫慄的阻障。

在一個紅燈處停下,雨刷來回運動著,前面剎車燈的紅光透過朦朧的玻璃似乎照進來些溫暖,草花5正要和他聊些什麼,突然砰的一下,身體失去控制飛向前面,頭差點撞到玻璃,幸好雙手支住了。她啊的一聲將回蕩在身體裡的壓力喊了出來,但疼痛依然在後背停留,心也咚咚直跳。方片9下車檢視,是一輛大一點的豐田四門跑車追尾。女車主也是亞裔,驚慌失色的樣子和草花5差不多。交通一度癱瘓,兩輛車只得往路邊停去。無論方片9怎麼說,那女人總是搖頭,膽怯得不敢開窗,方片9無奈,只能在雨中等待她打完長長的求救電話。

“怎麼回事?她喝酒了嗎?”草花5問道。“沒有,可能是在打電話沒看見紅燈。”方片9打了一個噴嚏說,“她的朋友馬上就來,韓國人。”草花5看他渾身淋溼有點憐惜,把外衣還給了他。十幾分鍾以後,確實來了一個典型的四方韓國臉,操著跟方片9同樣糟糕的亞洲英語跟他討價還價。他說他絕對不會推卸責任,但是請不要獅子大張口。方片9看了一眼草花5,就說了800。那人跟他磨了好半天,降到600,不能再少。這時女人拿給四方臉一張保險卡,方片9後悔白淋了半天雨。後來草花5到修車廠提車時才知道韓國女人的車子剎車壞了,她暗自慶幸撞別人車子的不是自己。

安排妥當他鑽進車子,草花5拿出車上的芬芳的紙巾給他擦臉,他使勁搓著手捂著冰涼的耳朵發笑。兩人訴說著剛才那一撞的感受,彷彿剛剛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電影,止不住要傾訴一下,氣氛不知怎的忽然變得愉悅和溫暖。開車的人常有這樣的奇怪心理,被撞了和被警察罰了都會向旁人傾訴調侃一番,彷彿是一次奇妙的經歷值得玩味,類似於中了一個小獎。他打了好幾個噴嚏,直到回到自己車子旁邊也沒恢復。看到了車子,他們不得不終止遠沒有跡象要結束的話題,相視而笑,各自摁了一下喇叭開向相反的方向。

草花5從此不再叫他方片9,她知道了他的名字王一諾。一諾是北京人,今年22,獨生子,乖孩子,沒有一樣和和她預想的有差別,只有一樣,他是個文學青年。什麼!我的天啊!這個時代還有文學青年?文學不是早就死掉了嗎?顧城不是也自殺了嗎?草花5雖然並不知道詳細資訊,不過她確信顧城的死肯定跟文學有關,而文學總跟貧窮有關,貧窮又總和悲哀有關,而悲哀自然和死亡有關。所以他的死就是文學青年的未來,就是最好的現身說法,文以人傳,人都死了也就不必傳了。“為什麼喜歡文學?”“我只是……”一諾還沒說完,草花5打斷他說:“發表過嗎?”“還沒有。”草花5忍不住笑了,看向另一邊不無嘲笑地說:“那還算文學青年啊?”一諾很羞愧,但也很堅定,糾正她道:“我有確切證據證明顧城不是因為文學死的!”草花5看他有點莫名其妙的動情緒,就輕描淡寫的說:“我可不懂,也不想懂,另外文學又有什麼用啊?”一諾被她說得徹底沒電,她的口氣沒有輕蔑,而是哀悼。他接受了這種哀悼,正如他心裡極力否認卻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就像死了一位至親,無力迴天,再怎麼掙扎著不敢面對也終須面對。這一夜她睡得很香,因為遇上了一位“文學青年”而不是別的什麼難以忍受需要提防的人。

第二天一早,她起來刷車時發現一諾把手機忘在了車裡,手機沒電了,這下他可要過上一個無聊的週末了。異國生活有幾樣東西不能丟:現金,護照,電腦,車和手機,這些幾乎構成了生活全部。沒了手機可如何是好?草花5非但不為他擔心,反而幸災樂禍地笑,似乎一諾是個可以折磨一下的人。但當她看到那兩杯咖啡時,想想還是應該儘快還回去,另外,哎呀,保險公司指定的修車廠地址還在他那裡呢。可她回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