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萃要清楚這其中禮的不同,看保留下來的冊子是最直接的,徐嬤嬤只講了這人情往來大致的類別,宮中與普通人家的人情往來其實大體上並無區別,只宮中賞賜更為講究、考量。徐嬤嬤叫人抬了冊子來,鍾萃隨手挑了幾本看了起來,發現上邊記錄的有些不對:「嬤嬤你看這兩本上的回禮怎的差別如此大的?」
「老奴瞧一瞧。」徐嬤嬤傾身看了眼便知道怎麼回事了。宮中帳冊皆保善完好,尤其司貢處負責的是與各藩國、各地的登記,不時便會修繕,以至於讓鍾嬪未能瞧出這本帳冊已是早年的了:「許是下邊把早年和近年的給混了,嬪主子許是不知,這一本冊子已是先帝時期的了。」
徐嬤嬤點了點左邊的冊子,這兩本冊子上記錄了給各藩國的回禮,同樣是回禮,早前的回禮與近年的回禮卻是全然不同,早年的回禮上羅列的回禮數目甚至超過了貢禮數目,而近年的數目卻十分精簡。
這涉及到先帝,宮中向來對此避諱不談,徐嬤嬤抬了抬手,等房中的宮人都退了下去,這才斟酌仔細的小心用著詞:「藩國年年進貢,便有人進言我大越國富民強,非依著那藩國進貢的珠寶才得國庫充盈,應當叫這些藩國都瞧一瞧我大越的特色,叫他們知道我大越的強盛才是。」
徐嬤嬤臉上一言難盡,先帝早年並非糊塗之人,最為勤政,但這件事先帝卻採信了,為此,為了彰顯大越的富強,藩國只進貢來,便必然回以更厚的禮,藩國進貢三分,定回以五分。藩國獻禮而來,為招待藩國臣屬,錦衣玉食,珍饈美酒,無一不是上等,每回耗費數萬巨額銀兩花費,美其名曰叫藩國見識大越的強盛,大越是何等地大物博。
藩國得大越如此盛情招待,自是各種好話不斷,盛讚大越心胸寬廣,叫先帝更是龍心大悅,每每藩國進貢而來,更是禮遇有加,奉為上賓,好一副主賓相談甚歡,用大越數萬巨額銀兩堆砌,只為彰顯國力強盛,得上藩國幾句稱讚。
全然忘了,藩國之所以願意年年進貢,並非是臣服於大越地大物博,心胸寬廣,而是當時還是當今的太子殿下親自領兵打了勝仗贏來的。
以當時朝中太子輔臣們自是不同意,架不住先帝一意孤行,當今登基後,接連數道旨意下去,給藩國的回禮便成了如今這般登記的精簡,按陛下說的,「一應從簡」。
鍾萃對照了兩本冊子,右手的冊子上確實已早前的冊子天壤之別,若說早前的冊子登記的是藩國進貢三分,大越回上五分,到如今便成了藩國進貢三分,大越回上半分。鍾萃有些好奇:「嬤嬤,那藩國見到這回禮,就沒反對的?」
徐嬤嬤回道:「反對啊,如今只剩下這一點,如何會不反對的。」
但當今心志堅定,向來是乾坤獨斷,陛下非是先帝,可不是幾句好話就能矇混過關的,那藩國仗著幾句好話,明明是他們大越的手下敗將,理應割地賠款,進貢獻禮,卻憑此反倒在大越運走了無數珍品,受盡了禮遇,用一車珠寶換兩車價值連城的珍寶,嘗到了這等甜頭,這等藩國哪裡願意回禮被消減的。
莫說回禮了,就是來獻禮的禮遇也一應從簡,叫多年來一入大越紙醉金迷的藩國人極為不適,他們倒是鬧過,但陛下不吃這套,藩國人甚至還提到了先帝,以為當今會看在先帝的面上寬和一些,畢竟大越尊崇孝道,奉長者為尊,卻不知先帝與當今的關係早就在多年君臣之間,父子之情消弭殆盡。先帝發下的旨意,如今連一道都不曾留下。
藩國人見行不通,還曾獻禮過藩國美人的,只叫陛下給回拒了。走美人計走不通,想拿先帝來壓也不管用,藩國又不敢開戰,一番交鋒下,只得老實下來了。
徐嬤嬤朝左邊的冊子看了看:「司貢處收錄完好,嬪主子可盡情挑來看看,早年的這些陛下不曾叫毀了,便一直留了下來,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