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賢妃用「高雅」做由頭,享受到的又何止千金萬金,什麼「高雅出塵」都是假的,不過是打著高雅的名頭為自己的私利擋一塊遮羞布罷了,賢妃掌管宮中採買,內務處的每一筆開銷都經她手,難道她還不知這價值幾何?不過是自私自利的享受著最好的東西,卻偏偏還要營造好名聲叫人誇獎罷了。
聞衍只在心裡一估算,賢妃宮中所用之擺件的價目便有了數,數額之龐大,令他幾乎無法直視面前這個溫柔小意的女人,以董家的身家可養不起賢妃這樣奢豪的生活,賢妃的富貴又是從哪裡來的?聞衍想到黃門造冊上記載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宮中的嬪妃大多花銀子託他們從宮外帶東西進宮,胭脂水粉,糕點,甚至布匹衣料。
宮妃除了有月銀,每日的吃穿用度都由內務處分發,以宮中的貴人們的身份,送到她們手上的自然是最好的東西,又何必捨近求遠的花銀子請內務處從宮外帶進來?原本應該分發給她們的東西呢?聞衍只想到了一個可能,剋扣。
她們的用度被剋扣了,是以只能花自己的銀子找路子帶東西進宮,而那些省下來的東西又到了哪裡去呢?聞衍朝賢妃身上看去,賢妃笑容溫婉,端莊大方,如同從前講著宮中的趣事,說到高興的時候,皓腕上的手上露出幾個鑲嵌著珠寶的金鐲上。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素來有高雅出塵之稱的賢妃娘娘,一身的打扮昂貴精緻,在鐲子、首飾上都鑲著各種珠寶,只她樣貌端莊,一身衣裳穿得素雅,卻是不顯。
省下來的東西都供養到了一個人身上去了。
用後宮嬪妃省下來的銀兩盡數養一個人,她自然可以維持她表面的出塵高雅,質樸簡潔,享受著名聲讚譽,聞衍一想到他竟然如此信任過這樣一個表裡不一,滿口謊言的婦人,心裡便忍不住生出一股噁心來。前朝有貪官汙吏,聞衍用「蛀蟲」來形容,不料在他的後宮也臥著一條「國之蛀蟲」。
賢妃隨意挑了兩個宮裡的趣事,見他沒反應,忍不住往前湊了湊:「陛下。」想著董家傳來的信兒,賢妃端莊的臉龐升起一片緋紅,正要觸碰到聞衍的手臂,他眸光一利,抬手移開,聞衍起了身,沉聲道:「前朝事忙,時候不早了,賢妃也早些安歇吧。」
不等賢妃反應,聞衍便大步離去。
楊培弓身等在殿外,見他出來,忙上前候著,「回宮。」
鍾萃昨日夜裡睡得早,她的翌日起床後才聽說了陛下昨晚駕臨甘泉宮,陛下雖時常招年輕的嬪妃前去承明殿說話解悶,但進後宮必定會去賢妃娘娘的甘泉宮坐坐,後宮裡都說賢妃娘娘十年如一日的受寵。鍾萃覺得,陛下確實十分看重賢妃娘娘。
芸香幾個只在宮裡說說,話裡還帶著點酸,他們綴霞宮是宮裡皆知最不受寵的了。
鍾萃無所謂的笑笑,把自己關在房裡抄大字,又過了兩日,鍾萃的百遍大字抄好了。這次鍾萃沒叫顧全把大字送過去,她的增廣已經讀完了,當今的啟蒙書何其珍貴,鍾萃不敢私留,親自送去謝恩。
前朝與後宮不同,後宮裡花團錦簇,而前朝三步一兵,手握長槍,身披輕甲,威嚴肅穆,兵士們身上的氣勢如同陛下一般,叫人望而生畏,鍾萃心裡跳動,緊緊抱著匣子,遠遠就見到了承明殿。
承明殿鍾萃不陌生。越是靠近殿中,心上一股酸楚瀰漫,鍾萃跟著前邊引路宮人,心下有些恍惚,引路宮人把他們帶至偏殿裡:「小主稍等,奴才去通報。」
鍾萃強壓下眼裡的酸意,垂著眼,輕輕點了個頭:「多謝。」
宮人轉身出去,芸香拉了拉鍾萃的衣角:「姑娘。」
鍾萃朝她笑笑:「我沒事。」
他們在偏殿等了會,殿裡只有宮人來上了茶水便退下了,再聽到腳步聲,卻見一位打扮端莊的嬪妃帶著婢子匆匆從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