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妃往前殿送了幾回點心,又急急把從孃家帶來的清涼之物送過去,想為天子分憂,不叫天子為前朝之時大怒,送過去後前殿還給了賞賜下來,親口誇了熙妃。今日天子難得踏入後宮,自是頭一個去永壽宮給太后請安,這本就無可厚非,熙妃也理解,只昨日陛下才誇了人,不說熙妃,便是怡春宮上下都以為陛下給高太后請安後,頭一個便會來怡春宮的。
熙妃還提早打點好了膳房裡做了不少好菜點心,怕那薛常在再出來惹了陛下不悅,熙妃甚至還敲打了一番薛常在,命人把薛常在住的偏殿給死死盯著的,她萬般邊角都想到了,卻不料陛下甚至連怡春宮的門都沒入,直接去了那綴霞宮。哪裡叫熙妃心中沒生出點怨懟來的。
但熙妃入宮多年,早就不是那等喜形於色的了,大宮女說完,她這才看著人嗔道:「胡說什麼呢,你這話要是叫人聽到了怕是不知道別人該如何想我的了,鍾嬪妹妹是大功臣,為陛下誕下皇長子,平日裡為人又低調,不與後宮姐妹們同處,哪裡是那等會爭寵之人。」
便揭過不許宮人們再提。
楊培幾個在殿外候著沒多久,到宮門關上,裡邊果真沒有動靜兒傳來,叫人把水抬了來,剛抬來不久,裡邊便傳來了聲兒,楊培領著御前的宮人魚貫而入,服侍天子洗漱。
鍾萃在一邊接了楊培的位置,遞了巾帕等過去,等天子洗漱好,這才帶著人去內殿,皇長子又醒了,聞衍靠在床沿,穿著中衣,父子兩正面面相覷。鍾萃一出來,父子兩個都朝她看來。
鍾萃走過去,皇子小手輕輕動了,還衝著鍾萃叫上幾聲,鍾萃輕輕一笑,在天子不悅的目光中把人抱了過來,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哼上了平日的小曲兒。
她幼時也是這般被王嬤嬤哼著小曲兒哄著的,皇長子也十分喜歡聽,小嘴隱隱的笑了幾下。聞衍就看著他們母子十分和睦,輕輕的小曲兒悅耳,連帶他的心神也開始放下來。這一幕落在天子眼中,叫他心中輕輕觸動了下,仿若有什麼在輕輕叩開心扉,叫他的心裡軟成一片。
母慈子孝,許便最叫人動容。
鍾萃連著哼了幾遍,話音落下,聞衍下意識的不悅開口起來:「朕與他念了才一刻的書,便坐立不安了,如此沒有耐心,待他往後啟蒙哪有定力的,你身為母妃,便縱著他吧。」
天子在待皇長子的事情上,向來是口是心非,口中說是鍾萃寵著,卻有任何好東西總的頭一個給皇長子賜下來,說縱的是他,寵的也是他。
鍾萃如今得了杜嬤嬤提點,也知道有些話不能直接開口問出來,尤其是關乎天子的,謹言慎行總是沒錯,若是一個不好惹了天子大怒便是得不償失。
鍾萃在心裡想了想,像著平日那般開口誇:「陛下心性不凡,天資英才,明藹為人子,自是比不得陛下的。他如今尚小,待他大了再好生教教便是。」
天子開口,從來都是人附和的,鍾萃的話與其他人並無不同來,聞衍心緒卻降了下去,他深深看了眼鍾萃。她眼中的真誠做不得假,眼眸清澈得叫人一眼能看到底,這誇卻再是認真不過,非是說外話音時的那等唬弄之詞,叫聞衍心中又平復些許,只心緒反覆變化,到底磨了他幾分心思,緩緩開口:「時辰不早了,歇下吧。」
鍾萃乖巧的福了個禮:「是。」她把皇長子交給秋夏兩位嬤嬤,這才轉回來。
翌日一早,鍾萃伺候聞衍著衣,她在身前低眉垂眼,伺候天子著衣的動作卻規矩熟練,聞衍只低頭便能看到她收斂的眉心,腦子裡不由得想著這鐘氏頭一回伺候天子寬衣的情形,卻是半點規矩都沒有的,與如今對比起來,卻是天壤之別。
她如今規矩倒是齊整,只想著昨日她自顧看帳冊的模樣,聞衍正想教導她一二,告訴她若是有天子在側,身為嬪妃自該是以伺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