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萃頭上的絨花是這次舅母莊氏帶過來中最好的,鍾蓉想要,莊氏沒同意,最後卻親自戴在了鍾萃一個庶女頭上,鍾蓉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庶女壓了一頭。
鍾萃知道鍾蓉是在胡攪蠻纏,低著頭不跟她爭辯了。
穆氏這才出了聲:「好了,都是姐妹,爭這些做什麼。」她看向鍾萃,「你三姐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沒什麼壞心眼,就是嘴上不饒人。」
鍾萃嘴唇動了動:「我知道。」
現實就是這樣,鍾蓉就算是闖了天大的禍事也有穆氏這個當母親的擋在前面,她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跟鍾蓉爭,只會叫穆氏不高興,她只有忍,只有後退一步,才會讓自己在江陵侯府好過一點。
鍾萃早就過了心理不平衡的年紀了,這些年已經習慣了。
她可能就是書上說的那種,親情緣淺。
穆氏點點頭,帶著她們姐妹們起身去宴上。
長平侯府的宴自然是極好的,女眷們在後院,男子們在一牆之隔的前院,隔著不時傳來的琴聲,還能聽到前院裡觥籌交錯的些微動靜兒,是那樣高談闊論,自由自在。
跟女子不一樣,女眷的席上動靜極輕,幾乎沒有響動,個個姿態優美,閉口不言,宛若一副靜態的美景,上邊有千百種花朵,朵朵立在枝頭上,巍然不動。
鍾雲輝是男子,他用男子的啟蒙教學教鍾萃,讓鍾萃的思考方式也產生了變化。她從前也沒覺得有什麼,因為所有人都說,身為女子要賢惠,安靜,要修女德,比如在用飯的時候要不能發出任何聲響,要輕言細語,但是一牆之隔的男子們卻不用受這些規矩的約束,他們甚至能肆意談笑。
這些要放在女子身上,只怕早就被按上了不知羞恥的名頭了。
用過午飯,下午長平侯府專門請了戲班子來唱兩場戲。臺上咿咿呀呀的,鍾萃坐在後排,思緒從臺上飄了老遠。
姑娘們現在都跟在夫人們身後,沒有在四處走動。等兩場戲結束,客人們便紛紛告辭,穆氏也不例外,帶著她們登上馬車回府。
長平侯府與江陵侯府離得不遠,馬車很快就到了江陵侯府,守門的小廝們忙開著門候著,等著夫人姑娘們進門。
穆氏喊住了鍾萃:「你跟我來一下。」
鍾萃步子一頓,跟在穆氏身後朝正院走。
鍾蓉瞪了她一眼,拉著穆氏的胳膊撒嬌。
進了正院裡,裡邊的婆子丫頭們見了鍾萃,難得露出一抹笑給她,讓鍾萃有些受寵若驚。
穆氏叫鍾蓉先回了院子裡,單獨留下了鍾萃,鍾萃站在下邊,與往常一般無二的縮著身子,一副小家子氣,穆氏晾了她半天,終於開了口:「知道為什麼叫你來麼?」
鍾萃微微搖頭。
很快有大丫頭端了木盤上來,用紅綢蓋著,穆氏親自掀開了紅綢,露出一副打造好的寶石頭面。鍾萃微微一愣,女子都愛首飾頭面,她也不例外。
穆氏開口:「你已經及笄了,再不久就要嫁人了,這副頭面你先收著。」
穆氏孃家也是官宦人家,穆氏原本是看不上鍾萃這個庶女的,但侄兒文高親事為難,有些不好的訊息傳了出去,他要求又高,喜歡漂亮的女子,鍾萃老實,這麼多年都本份,偏偏模樣長得不錯,穆氏冷眼看著,覺著把鍾萃嫁到她孃家也是一個辦法。
她不覺得一個庶女能在她眼皮子低下耍什麼小心思,她孃家規矩嚴,還有嫂子莊氏在,鍾萃嫁過去也掀不起風浪。
大丫頭捧著頭面到鍾萃面前:「五姑娘,這可是夫人的恩典,你快接著吧。」
鍾萃知道接下了這頭面就相當於應下了親事,三姐姐鍾蓉的透露,還有那些聽到的幻聽,穆文高看她的眼神,鍾萃心如雷鼓,她的後半生在須臾之間就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