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沿著安上門街往前,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身邊行人絡繹,她停下腳步站了很久,不知道人群裡有沒有她要找的人。現在有些懼怕回雲頭觀了,怕看見曇奴的樣子,也害怕面對轉轉的追問。可是躲著不是辦法,當真能夠不管曇奴的死活麼?
她還是回到雲頭觀,進門便紅了眼圈。轉轉卻顯得很高興,拉著她讓她看桌上的瓷瓶,“剛才有個人送了這個來,說是你要的東西。我聞了聞是血,正要問你從哪裡找來的呢!”
她訝然拔了木塞看,裡面黑黝黝看不清,但有股甜膩的味道隱隱飄出來,果真是血。她愣住了,國師明明說沒有這個人的,轉頭就送來了,那麼先前只是為了打擊她吧!她忽然欲哭無淚,心裡又是怨恨又是感激,抱著瓶子哽咽起來。
轉轉不明所以,只當她是擔心曇奴,寬慰道:“你別急,弗居已經在熬藥了,不多會兒就能用上。”
她忙擦了眼淚去看曇奴,她還是昏昏沉沉不認人。轉轉在旁嘆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弗居把看家本事都拿出來了,如果再不成,恐怕就要準備棺材了。”
這時弗居端著藥進來,墨黑的藥汁子,裝了滿滿一大碗。轉轉把瓶裡的血加進去,拿勺攪了攪,三個人合力將曇奴扶坐起來,一口一口喂完,剩下的就只有等了,成敗在此一舉,誰的心裡都沒底。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足有兩刻,聽見曇奴喊蓮燈,自己居然撐身坐起來了。蓮燈和轉轉驚叫一聲,上去緊緊抱住她,轉轉涕淚縱橫,“這下好了,且死不了了。”
可是弗居一句話就打破了她們的美好願望,“別忘了那根芒針還在她身體裡,要想痊癒,得把病根祛除了。還有這碗藥,只能解燃眉之急。接下來每隔七天發作一次,就需要不停從那個人身上取血,你們得同人家知會一聲,看看他願不願意長期提供。”
蓮燈不知道那人是誰,回頭再去問國師吧!她也下了狠心,“反正不管怎麼樣,血是一定要取的。他答應則罷,不答應就怨不得我手黑了,綁也要把人綁了來。”
☆、第22章
到節下了,處處張燈結綵預備過年。太上神宮平時雜事不多,國師隱居神禾原,神龍見首不見尾。但終究是吃朝廷俸祿的,年終時露個面,入宮覲見皇帝陛下,也算是份內的事。
皇帝病重好幾個月了,不能臨朝,頤養在大明宮裡。上了年紀的人喜歡憶舊,見國師來,草草問了星相年景,便讓人攙扶著躺在門前的躺椅裡,絮絮同他說起年輕時候的事。
今天日光豐沛,幾近凋零的生命看見太陽,總有無盡的感觸。聖上眯著眼仰望天空,臉上有種空洞的傷感,“臨淵,你與朕相識有多少年了?”
國師俯首,“到上元,恰滿五十載。”
聖 上悵然,“五十年啊,一晃眼就過去了。朕還記得那時的境況,朕行三,在眾兄弟中並不受父皇寵愛,是你慧眼識珠,斷言朕必能飛龍御極。果然你說得沒錯,朕登 上帝位,執掌江山四十餘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幸而上天垂憐,大曆這些年富庶依舊,朕就算下去,也有臉面對列祖列宗了。”
人越 老,心就變得越柔軟。國師在旁安靜聽著,見他竟泫然欲泣,從內侍手中接過絲絹替他掖淚,溫聲道:“陛下別說這樣的話,一時身上不適,人人都有。心境開闊 些,往好處想,慢慢身體也就康復了。臣近些時候一直在為陛下除錯金丹,眼看煉成在即,陛下千萬放寬心,不說保陛下長生不老,延年益壽還是可以的。”
聖 上撥出一口濁氣,調過視線看他,笑了笑道:“朕不學秦始皇,對丹藥也從來不感興趣。你彼時勸朕戒葷腥、遠女色,朕做不到。到如今皮囊漸老,已經是無可挽回 的了。倒是你,這些年容顏不改,五十年前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