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又或者是因而讓二爺蒙受損害,她該怎麼辦?
二爺只是幾句帶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惹的禍到底有多大……
“宓兒,你怎麼了?”
“丹禾,怎麼辦?都是我害的。”她哭喪著臉。
“嗄?”
每到春末,尹府產業多得是忙不完的活,還有多本帳冊要核算,然而,這些都不是教尹少竹快喘不過氣的主因。
“二爺,要不要歇會?”
尹氏錢莊的書房裡,破軍一見主子停筆,揉著眉心,隨即遞上熱茶。
“不了,時間差不多了嗎?”他眼也不抬地問。
破軍看看外頭的天色。“差不多了,已經準備要掌燈。”
“那好,走吧。”連喝口熱茶的時間都沒有,尹少竹將帳本全部闔上之後,搭上一件對襟繡銀邊的玄色半肩,便往外走。
“是。”破軍將熱茶擱下,立刻跟上。
馬車已在錢莊外等候,待尹少竹一上馬車,隨即朝城北郊而去,準備陪新任巡撫宣玉璇遊江。
來到江邊時,巨型畫舫早準備就緒,船首、船尾和帆桅處都已掛上燦亮燈火,甲飯上有不少花娘穿梭,甚至聽得到船艙裡傳來絲竹喧鬧聲。
“二爺,巡撫大人已在春臨號上。”一見尹少竹下馬車,在江邊等候的夥計立刻上前稟報,“聚富樓的大廚已上菜,也派了醉月樓的四大金釵來伺候大人。”
“知道了。”他擺了擺手,示意夥計可以退下。
看著畫舫,他知道自己必須趕緊上畫舫,然而此刻他卻舉步維艱。
近日,備受宣玉璇的刁難,先是嫌棄初露苦澀,之後又質疑御貢的數量太少,接著,又指漕運的破浪船有問題,聲稱幾個月前才造成的船,所以要船宮進行全盤檢查。
好不容易今日總算透過知府大人宋元熙將宣玉璇給約了出來,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好好地從頭“招待”他,這是一個拉攏宣玉璇的機會,他不該遲疑,然而一想到待會,必須強迫自己擺上笑臉,他就覺得生不如死。
“二爺,時候差不多了。”破軍在旁提醒。
“我知道。”尹少竹咬牙道。
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眼前就是要先想辦法,將宣玉璇安撫好,可他內心就是千百個不願意。
“二爺,忍忍吧。”跟每任巡撫周旋,建立友好關係,二爺向來是不遺餘力。“我知道宣大人特別討人厭,但畢竟是官呀。”
“我知道。”他沉聲道。“只是不想見到他。”
歷任巡撫,哪一個不收賄分一杯羹的?畢竟巡撫出巡,代表的是皇上,官威蓋世,誰不賣他幾分面子,又怎能不從中撈點油水?
要撈,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吃相要好看點。
這些日子,他很清楚宣玉璇一方面是在不滿那日讓他空等,另一方面則是他摸清了尹府的底細,想獅子大開口。
“……是不是因為朱宓那晚沒將一百兩送到?”破軍遲疑著開口。
“跟朱宓無關,這人貪得無饜,就算真把一百兩黃金送到他面前,也滿足不了他。”尹少竹沉吟著,用力地抹了抹臉。“走吧。”
“是。”
踩著沉重的腳步上了畫舫,甲板上的花娘一見到他,隨即欠了欠身,他沉著臉擺擺手,踏上木梯,走進二樓的船艙。
架在二樓的船艙,猶如樓臺造景,四面紗幔隨風飛揚,如今只東起一面,讓人得以方便進出。
踏進船艙,宣玉璇早已入座,四大金釵忙著喂他吃食飲酒,又是捶肩又是耳邊巧語,將他伺候得心花怒放。
“宣大人,真是對不住,錢莊有些事耽擱了。”踏進船艙的瞬間,他揚開自認為最溫煦的笑,哪怕心裡嘔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