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水溶再也沒有開玩笑的心,他靜靜看著從旁邊轉過來的鐘英:“鍾英,我分明聽到那元妃說,賈寶玉和他的姨家表姐兩情相悅,已由兩家老人定了百年之好,如今這是怎麼說?”
鍾英一愣:“陳公子和衛公子只怕也是道聽途說,不作準的。”
然後呢?從昨日的回思中水溶又回首看了一眼曉雲軒的匾額:縱你真的如神仙般,本王也難以和你比翼雙飛了。
曉雲軒中黛玉坐在妝臺前:“我的臉色很差吧?”
“還好,只是眼皮兒有些腫,臉也蒼白了些。”雪雁貓著腰舉著銀盆,紫鵑為黛玉挽袖子,小紅和五兒一個拿著手巾一個端著豬油胰皂。
黛玉伸手掬水,水中露出一張姍姍毓秀的面容:依舊如楊柳含煙,依舊如青山含黛,只是那烏靈如夢的秋水明眸,卻如隔了霧,內中蘊含的都是無奈和悽然。
黛玉心一顫,有淚水滑落盆中,那美人的臉便被水痕干擾,一圈圈蕩著璉琦。正在此時,房門外傳出一個女子低柔的聲音:“你們怎麼不進去服侍王妃,盡在外面站著做什麼?”
很快又傳來小宮女恭謹的回話:“回雲承御——,王妃說沒事做,現時不要我們扶侍。”
雲承御?黛玉覺得名字有些熟,忽想起曾聽安平郡主說過幾次:這就是那個和自己屬相犯衝的女子了……
意外中的意外
和自己屬相犯衝——?
那曉雲軒何不另換一個掌宮承御?
當這個念頭縈繞在黛玉心際時,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子靜默無聲的行了進來:
說她靜默無聲,是因為她並沒有告進,也沒有依禮著人通傳——,做為昨日大喜之日未曾露面的女官,不管她原來的臉面有多大,舊時有什麼規矩,在初見此間新主子時,她至少應該找一個丫頭通稟一聲。當然也許她以為在門口那一聲就是知會自己,可黛玉還是感覺不舒服,畢竟她不是自己的貼身丫頭。
但黛玉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身子輕倚住妝臺,微微抬目看著她——,只一眼黛玉心中便有異樣閃過:為什麼她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
那眼光不是不恭謹,而是恭謹中摻雜著另一種情緒,說不上是什麼,但仔細推敲的話會覺出那是一種不易察覺的蔑視。偏黛玉是個心細敏感的人,認定後心中不由一凜,纖手下意識緩緩滑過自己未結起的秀髮暗中沉吟:如果沒有看錯,眼前這個女子對自己絕對有敵意!
黛玉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亂猜,不知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黛玉很愛以第一印象來評定對一個人的好惡。眼前女子恰給她不好的感覺——初看淡然恬定,但恭謹的背後卻是難掩的勉強和倨傲。
黛玉心中犯疑:她——,為何對自己有成見?!我們又不曾見過面!邊想心中邊掠過自己和北靜王府的幾次接觸,除了在外祖母去歲壽辰時拜見過北靜側太妃外,就是和幾個喜娘一個月來的相處了。可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落人口舌呀!
這時女子卻在黛玉微含訝異的目光中低下頭去,沒有感情的聲音不含一點誠惶誠恐:“曉雲軒掌宮承御雲檀見過王妃。”難得聲音沒有帶出不悅和排斥來,當然她也不敢。
黛玉強令自己鎮定下來:“罷了。”言畢仔仔細細打量面前女子:只見她一身有別於其他宮婢的裝束,緋衣寬袖,長裙曳地,明顯和其他人窄袖露褲腿的利落打扮不同。再加上一雙略微上揚的修眉和一對黑寶石般的水亮秀目,竟象一個標緻的大家閨秀。
看畢黛玉心中疑惑更盛:她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官麼?!
而此時那女子已不卑不亢態度從容的微微欠身:“初到王府,昨夜王妃睡得可好?” 問出的話不象一個婢僕,倒象一個體貼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