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低聲道。
李紈聽出她話中悽測,不覺有些心動。鳳姐卻極力反對:“如今妹妹有了身份,再不是原來的時候了,只怕北靜王爺到時見怪。”這一說李紈就不吭聲了。
探春看一眼黛玉,笑道:“不如讓我來陪林姐姐,只在近處走走。兩位嫂子放心好了。”
鳳姐其實是怕黛玉往怡紅院去,那時鬧開了倒不好了。如今見探春出面,巴不得推了責任,忙笑:“三妹妹陪著去我就放心了,誰還有你明白?只是一定要注意林妹妹的身體,到底她還不夠三朝呢!”
誰知話還沒落地,忽聽珠簾響,接著一個女子柔媚的聲音:“王妃,使不得。”
諸人忙抬頭。早聽紫鵑驚訝出聲:“雲承御,是你?”
“王爺說了,王妃身子弱,怕別人照拂不周,特讓我過來,”進來之人正是雲檀,她並不回紫鵑的話,進來後只向黛玉欠身:“雲檀方才一直跟著王爺,王爺是去過怡紅院後將我打發過來的,說寶二爺的病古怪,只怕是在園子裡衝撞了什麼,又說這大觀園風水不好,不利於身弱之人居住——,如今政老爺已命人給寶二爺搬家了。只怕王妃不曉得,若念舊遊園,也染了同樣的病就不好了。”
雲檀話不見喜怒,外人看著只是平淡道來。只是這一屋子的人哪個也不是笨人,立即聽出了她話內綿裡藏針、暗有所指。
於是不費吹灰之力驚了一屋子的人,鳳姐暗叫不好。她當然知道——寶玉的病失玉是因,隔了黛玉和他的相見卻是致重的罪魁,也就是說,現在的病症除失玉所致外另一緣由是得了相思之疾。鳳姐邊想邊看黛玉一眼,你的寶哥哥實在是情過深了。
最難堪的卻是黛玉,聽完之後她的手霎時變的冰涼——這一個月她的心委實已隱忍到了極點,忍那不能明言的心事,忍那道憑空而至的聖旨,忍一些小人對自己的指指戳戳,忍躲也躲不過去的婚事,忍水溶對自己的冷淡,忍一切所不能忍;可是,忍這些卻不表示她該忍水溶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於是她極慢極慢的站起了身:“是王爺親口這麼說的?”
雲檀頓了一下,不知想了些什麼,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回王妃,是王爺。”
“哦,那如果我不依呢?”黛玉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回王妃,您如果問雲檀的話,雲檀會回答——王爺的話很有道理,為您的身子著想,還是依了王爺為好。”雲檀波瀾不驚的看著黛玉:“但若王妃執意不從,我到底是一個奴婢,並不能左右王妃的想法。”
雲檀邊說邊鎮定的看著黛玉:“我只負責傳話,並跟著王妃,王妃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好,那我要去找王爺,你一起跟著來吧,”黛玉邊說邊扶住紫鵑的肩:“我要去問問他,羞辱我,對他有什麼好處?!”
紫鵑立即覺察出:黛玉的身子在發抖——姑娘一定是氣到極致了。
鳳姐此時反省過來,她一把抓住黛玉的胳膊:“林妹妹,要三思而後行啊。”她不能讓黛玉就這麼走出瀟湘館。鳳姐敏銳的意識到:也許黛玉的一番話會將已經走向飄搖的榮國府推向深淵——,她不能讓榮國府冒這個險。
於是她豎起兩道柳葉吊梢眉,對著雲檀厲聲道:“哪來的嚼舌小蹄子,有一些規矩沒有,且不論王爺有沒有說過這句話,有也不能由你這麼傳,生怕主子好還是怎麼著?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搬弄是非!”說完轉頭命紫鵑:“還由她在這裡站著,將她推出去!”
紫鵑一咬牙:“雲承御,請吧。”
雲檀面色也變了:“我們家王爺也沒有這麼說過我!”
“那是你們家王爺不知道你做出了這樣的事,”探春也站了起來:“別的我不知道,我們榮國府的丫頭,卻沒一個像你這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