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她帶出來的衣物料工都極名貴,但因為顏色淡雅,裝飾簡單,常人看不出來價錢。
而上層作誘餌的箱子裡頭放著的是先前她家砍柴燒水的粗使婢女穿的衣物,和她自己睡覺用的棉被。
雖說財不露白,混過了這場,但也只是權宜之計。
許桃桃尋摸著,還是得找個能過活的事情做著,不然就這幾十兩現銀,吃住還是小事,三兩五兩這麼一年年給那村霸交上去,很快就會見底了。到時候她一個弱女子,平安又沒長大,那才真是無處可依。
不過首先,得把這宅子收拾出來,暫時有個落腳之地。
許桃桃花了大半日的時間才將這小小的二進舊宅打掃一遍,要居住的正房細細擦拭了,其他的都只是粗略掃除了灰塵垃圾。
她在屋內鋪上被褥枕頭,平安在外頭擺上茶具碗筷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阿姐,餓餓。」平安委屈地看著桌上的空碗,嘴巴都扁了。
瘦弱的黃牛緩慢咀嚼著院子裡的雜草,許桃桃摸了摸平安的腦袋,讓他先在房間裡歇著,自己去廚房看看,找些食材慰勞一下他們姐弟倆的肚子。
這宅子不大,廚房也就更小,狹窄的四壁只容三人共立,角落堆著積年的柴火。
許桃桃正打算揭開鍋蓋看看裡頭的情況,就聽到草垛裡傳來動靜。
夜色降得飛快,還沒來得及點上火燭的許桃桃被黑暗角落的怪響嚇得夠嗆。
難不成有老鼠?
她小心翼翼拾起一根棍子,往草垛中捅了幾下。
只是那棍子剛沒入草堆,就動不了了,許桃桃使勁拔了拔,卻拔出一隻蒼白手腕。
她尖叫一聲,蹲坐在地。
草堆這才嘩啦啦抖動起來,從裡頭鑽出的不是老鼠也不是惡鬼,而是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他捉著手裡的棍子,身上似乎有傷,打量了許桃桃兩眼,才道:「……你是誰?」
許桃桃見是大活人,才鬆了口氣拍拍灰站起身:「我是這宅子的主人,你又是誰?」
那少年撓撓後腦勺,似乎睡懵了:「我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狗娃。」
「你為何睡在此地?」許桃桃有些警惕,重新舉起棍子。
狗娃眨眨眼:「這兒沒人住,我沒地方去,就睡在這柴房裡。」
許桃桃四下打量了一圈,果然這柴房有明顯居住的痕跡。
「你家裡人呢?」她點上燈,看見了狗娃的全貌,見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也就放鬆了警惕。
「我是北方逃荒過來的,娘餓死了,妹子也被賣做了菜人。」
半年前外族進犯山海關,打仗打得京郊鬧饑荒,餓殍遍野,許桃桃就是那時破的產,帶著平安來到了南方。
燈光下,狗娃的衣服四處破洞,簡直是髒兮兮的布條,空蕩蕩的袖子裡露出的手腕子比三四歲的平安還細些。
許桃桃見他身世可憐,又多問了幾句,給了他兩件麻布衣服穿著,又拿剪子絞了一角銀錠子,讓狗娃去買些吃食,找個活計做做,別再流浪了。
似乎是許久沒有人待他這麼好過,狗娃拿了衣服銀子,竟然眼睛一紅,翻身就要給許桃桃跪下來。
許桃桃連忙扶起他,看他是好孩子,又囑託幾句,這才作罷。
送走了狗娃,她回到廚房檢視,發現灶臺旁的米缸裡竟還有少許幹苞米粒,立刻將其淘洗兩遍,用研缽草草砸碎,刷鍋洗碗,生火熬了一小鍋苞米碴子粥。
那粥香味撲鼻,許桃桃煮多了些,平安胃又小,最後剩下大半碗沒動。
天氣還熱著,這粥到了第二天肯定就不能吃了,扔掉又著實浪費。
許桃桃正有些苦惱,突然想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