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約一個時辰,嬤嬤終於是將許桃桃叫了起來,一聽見帳房有事候著,許桃桃也不顧衣裳還沒還,披上外袍,挽起頭髮便出來了。
帳房一抬頭便能見到許桃桃皎白的腕子還露在外頭,驚得急忙低下眼,非禮勿視。
嬤嬤端來漱口茶和皂角水,許桃桃一一用了,正擦著臉,皺眉道:「怎的不早些叫我?」
「小姐昨夜於書房寫字,三更才睡,不過兩個時辰,奴婢哪裡捨得叫醒小姐。」嬤嬤賠罪道。
許桃桃嘆了口氣,揮揮手:「罷了,下次記得有事就叫醒我,我不會怪罪。」
嬤嬤應聲,端著銅盆,躬身下去了。
洗漱完畢,許桃桃這才坐到外屋主位,端過茶點咬了一口:「嬤嬤不讓你進,你方才是怎麼進來的?」
帳房起身道:「是元小公子聽說有要事稟告,同嬤嬤說了兩句,在下便進來了,衝撞了小姐,還請小姐恕罪。」
一提到元戎,許桃桃就頭疼。
她昨日忙到半夜,就是為的元戎的身世,在書房回憶了半宿原著情節,希望自己不要哪一步走錯了釀成大禍。
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倒黴還是幸運,竟一下子就湊齊了三路造反勢力,整個許家都成了造反窩窩了!
而偏偏夾在中間的許桃桃只想平安度日,保住小命要緊。
想著,許桃桃恨恨地咬了口手中糕點,道:「說罷,什麼事?是不是茶鋪的事情有眉目了?」
嚼了兩口,她有些驚奇地看著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糕點,軟糯香甜,其間還有些微酸,泛著奶味。
這南方地界,難不成也有牛羊奶可販賣?許桃桃暗想。
帳房從凳上起身,作了揖,道:「小姐明鑑,確實是茶鋪要事。」
許桃桃點頭:「你辛苦,坐下說。」
帳房千恩萬謝著坐下,繼續道:「昨日我按小姐的話,讓人去探問了所謂『趙大哥』其人,後來才發現這人是在江城除了名的無賴,平日就在衙門做衙役,常常狐假虎威為亂一方,但奇怪的是,他與小姐無冤無仇,怎麼會想到折騰小姐?」
許桃桃沉吟片刻,道:「姜垣怎麼說?」
帳房如實稟告:「今兒一早,姜垣便來府前哭訴,說我們府仗著人多欺負他,以報官為由威脅小姐賠償他的損失,我以吵鬧為由讓人將他拖走了。」
許桃桃微微一笑:「你做的對,現在他人呢?」
「就在柴房關著。」
按照帳房的指引,許桃桃由護院陪同來到柴房,一開門便看見姜垣五花大綁地躺在裡頭,嘴裡塞著破布,像頭活豬似的亂拱。
她讓人將他嘴中破布扯出,姜垣這才鬆了口氣,立刻哭罵道:「你們怎能如此橫行霸道,小心我去報官!」
許桃桃冷笑一聲:「報官?要我和衙門的趙大哥好好談談心嗎?」
她一開口,那姜垣便不動了,定定看向許桃桃:「……你、你知道了?」
許桃桃心知他已是個棄卒,不願再與這人多廢話,作勢要走。
但她前腳還沒邁出門,後頭那姜垣就殺豬似的叫了起來:「別!別!我不報官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許桃桃腳步一頓,轉首道:「說。」
姜垣眼珠滴溜溜轉,試探道:「先將我鬆開。」
許桃桃搖搖頭:「你與衙役沆瀣一氣,欺騙於我,你還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她聲音清脆,面容粉白,姜垣卻只覺得一股子涼氣從腳底板冒上來,投降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說完你得放我走。」
後頭下人給許桃桃取了把凳子來,許桃桃舒舒服服一坐,好整以暇看著他:「那得取決於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