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現實中,底層人民的生存狀態又一次□□裸地擺到許桃桃的面前來,壓得她簡直有些喘不過氣,只好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撲鼻花香鑽到鼻子裡,許桃桃杏眸微張:「……這是那日的梔子香片?總覺得氣味更濃鬱了些。」
蔣叔微笑:「小姐好靈的鼻子,今日的茶多放了半停花,因此更香些。」
二人又聊了半日,這才說到如何為茶鋪「上牌子」一事。
「找地保交了銀子,也就是稅捐,之後地保就會給一張官家的照憑,有了這照憑,小姐便可以掛幡揭板了。」掛幡,是掛上旗子,揭板,就是將鋪子的門板給開啟,都是正式營業的意思。
許桃桃點頭,沒想到在做生意上,這朝代倒是挺先進的。
而且,最令她吃驚的是,雖說王公貴族還是以商者賤業,但朝綱律法上商籍竟可以出仕科舉,只是在晉升上有所限制,這與歷史上的古代大不相同,也就側面影響了底層人民對於商人的態度。畢竟大多數農民的收入不高,做生意對於他們來說是一門更好的活計。
許桃桃走出裡屋,正瞧見平安那小虎頭帽炮彈似的衝過來,一下子撞到了許桃桃懷中。她「誒呦」一聲,笑著將平安抱起來逗弄幾下。
婁語竄了出來,手裡舉著個柳條小框:「平安平安,快看枝兒姐姐教我編的花籃!」
平安見狀,從許桃桃懷裡蹦下去,好奇地去要來玩——小孩子家熟悉得快,沒過半日便手牽著手打鬧玩耍了。
蔣叔弓著背送出來,滿懷慈愛地看著遍地跑的平安和婁語。許桃桃看在眼裡,不由道:「蔣叔不如去我家吃晌飯。」
他擺擺手:「我一個老頭子,早就習慣了,今日還有二牛的大哥陪著,爺倆隨意吃點便可。小姐一個姑娘家,身嬌體弱,別誤了吃飯的時辰,不然要傷了脾胃的。」如此許桃桃也不好強求。
臨走時,蔣叔囑託許桃桃:「二牛是個活絡的人,我身子骨不好,下午你去找地保辦事,最好帶著他一同去。」
許桃桃應了。
地保家的宅子就在市集旁,聽說郊野還有他家的一大塊地,僱著長工在幹活,是個村裡的小地主。
由於上下管轄的權力支配關係,以及亭長家那個喜好戴頭花的大蟲母親不討喜的行事作風,總之,據蔣叔所言,這家地保平日裡就與亭長那一家十分地不對付。
先前有為了蓋房加瓦的事情扯皮,之後又有為了開墾荒地大打出手。
但許桃桃瞭解過,他家在村民中地風評還算不錯,不算是個頂壞的潑皮破落戶,也不能算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家。
她想要在村子裡站穩腳跟,現已經得罪了花大蟲那頭,就必須和地保一家搞好關係才好辦事。
午飯後,許桃桃帶著二牛來到地保家的宅子門口,向角門處的門番通報了來意。
這家宅子明顯是要比許桃桃那間二進的小宅子要大上許多的,大門兩旁貼著去年的紅對聯,上頭褪了色,只有房簷的燈籠顏色還算是新,足以說明這家裡的人常將這燈籠拿下來使用更換。
外頭大街上人來人往,有一群小少年趿拉著破草鞋呼喝跑過,嘴裡嚷嚷著:「人市開張啦!」人市就是販賣人口的集市。
許桃桃問了二牛才知道,原來他們剛到村子的時候,這邊因為地勢偏僻與世隔絕,竟然是沒有人市的,現下因為戰亂流亡過來的人日日增長,所以臨時建了人市,不至於都擠在大街小巷和翠雲的酒肆裡頭。
在門外等候片刻,那門番便出來了,招呼許桃桃二人進去。
他們從偏門入,跟著引路的門番穿過抄手遊廊和天井之後,便到了主人待客的正廳。
許桃桃遠遠一瞧,那門廳內正中兩張大圈椅,夾著一張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