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她不可能是個好母親,悲劇可以預見,那麼現在就應該快刀斬亂麻。
她和臨淵的最後一點牽扯,斷了就徹底結束了。她迫切想要新生,太累太辛苦,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樂。她伸手捻起宣紙的兩角,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橫下心把粉末倒進了嘴裡。
溫酒送服,吞下去了,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她把酒盅砸在席墊前的地上,匡地一聲分崩離析,就此與過去徹底劃清界限。
搖 搖晃晃站起來,回到榻上躺著。身上冷得厲害,使勁裹住了被子。曇奴給她燒炭,灌了腳婆1讓她焐在肚子上。她闔著眼仔細感受,約莫過了一炷香,開始有隱約的 痛,從小腹向外蔓延,擴散到四肢百骸。漸漸強烈起來,這種痛是鑽心的痛,牽腰及腹,難以描述。她以前曾經有過行經不暢的時候,這個比之要強烈十倍。她忍得 冷汗直流,卻咬住被角一聲都沒吭。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越是痛,越是刻骨銘心,杜絕以後再犯同樣的錯。
就像把人千錘百煉,熬過了一輪,幾乎支離破碎。幸虧持續的時間不多長,也就兩盞茶工夫,突然有暖流侵洩而出,她鬆了口氣,銳痛隨之減輕,大概已經結束了。
身體空了,心也空了。她仰在那裡淚流成河,曇奴在邊上不住說著,“千萬不能哭,小月子裡傷了身一輩子不能好。過去就過去了,從今天起一切從頭開始。”
她給她背後墊上褥子,喂她薑糖棗兒茶。剛墮了孩子要暖著,不能受寒。蓮燈動不了,她來替她清理。揭開被子把她身下的墊子抽出來,看到一大灘血裡有個小小的人形,兩寸來長,這麼可憐!
她沒讓蓮燈看,怕她傷心。找了個白玉胭脂盒,把孩子放進去,埋在了桃樹底下。準備好的香燭貢品都擺放好,她合什拜了拜,“不要怨你阿孃,不是她的錯。再去找戶好人家吧,將來高車駟馬,封侯拜相。”
正說著,前院傳來急切的敲門聲,她走出去問是誰,門外傳來放舟的聲音,“小娘子快開門,蓮燈回來沒有?”
曇奴心裡憋著氣,粗聲大嗓道:“春官來做什麼?早就說過同你們太上神宮沒有牽搭了,不要再來糾纏!”
這次卻換了個嗓音,聽上去有些羸弱,勉力道:“曇奴開門,是本座。”
曇奴心跳漏了兩拍,難道是她聽錯了嗎,怎麼好像是國師?她湊到門縫裡看,果然的,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只是眉眼翳翳,不復以往的神采。
她心裡憎恨他,將蓮燈害得這樣,還好意思來?既然來,為什麼不早一些?如今失之交臂,什麼都晚了。她惡聲道:“國師請回吧,蓮燈說過今生不再與你相見,你來也無用。”
他不聽,依舊篤篤敲門,“讓我見她一面,我有話同她說。”
曇奴退後幾步道:“國師來遲了,如果早一步或許還有轉圜,現在……回去吧!”
他 怔在那裡,來遲了是什麼意思?孩子沒有了嗎?他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雙手扣在門扉上,滑下去,跪在檻上。天似乎矮下來了,他的腦子也木了,忽然有種大勢已 去的頹敗感,排山倒海般將他罩在底下。左右來攙他,被他揮手格開了,一味固執地叩著門,喋喋道:“讓我見見她,我有話和她說……開開門,求你了……”
他 是個驕傲的人,等閒不會說出那個求字,現在姿態放得這樣低,不單神宮的人,連曇奴也頗感辛酸。可是怎麼辦,蓮燈的苦難她看在眼裡,她心疼她,所以愈發討厭 他。她沒有開門,反而多加了一道門閂,“蓮燈眼下虛弱,要好好將養,國師實在想見,等她痊癒後再聽她的意思。我不敢做這個主,也不會為你開門,只是國師如 果還念以前情分,請國師好好想想,她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為什麼要被你這樣對待!”
他在門的那一邊,壓著胸口低低喘息,潔白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