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王心中有大事,根本不願操心這些,於是父子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蓮燈在外面靜靜聽著,辰河指責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定王氣得聲線顫抖,大聲道:“我以 為你知道內情,原來這些年你都在怨恨我。我為什麼要盡責任?來路不正的孩子,我為什麼要認下?你有滿腔手足情,可以寄託在你兄弟的身上,何苦對她念念不 忘?這件事叫我顏面盡失,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忘記,為什麼你要不停的提醒我?讓阿耶如在深淵,你就是這樣為人子的嗎?”
辰河有些哽咽,“阿耶何等英明的人,為什麼對自己的家事這樣糊塗?你連滴血認親都不願意,如何確定她不是你的女兒?阿妹聰明可愛,你說過她深肖乃父,難道這些話都不算數了嗎?”
殿裡嘩啦一聲響,似乎是筆筒被掃落在地了。蓮燈一驚,待要進去,見辰河從裡面出來,紅著兩眼未置一辭,拂袖往遊廊那頭去了。
她忙追上去,氣喘吁吁叫殿下,“有話好說,何必動怒呢!”
辰河畢竟是十八歲的少年郎,也有他的脾氣和任性,回去後把房裡的東西都砸了,然後站在一地殘骸間,臉色氣得鐵青。
眾人都不敢相勸,踽踽在外面盤桓。蓮燈趴著窗戶探看,他形容落寞,她不知道怎麼開解他,只說:“殿下為這事和大王吵,不值得。”他瞥見她那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心頭的陰霾才逐漸散了。
可什麼叫不值得?他同她說起了陳年往事,完全就是一出離奇的鬧劇。
安 寧的母親唐娘子是都護府有名的美人,可惜美人多舛,自小在涼州一戶世家為奴。後來世家敗落,被一名校尉相中收作小妾。妾這類人,從來不享有人權,常被作為 財產自由贈與。校尉到了定王帳下,為討好上司,將唐娘子送進了王府。唐娘子聰慧美貌,很得定王歡心,然而登高必跌重,她年輕氣盛,凡事不饒人,因此得罪了 王妃和一眾姬妾。唐娘子入府第二年產下一個女兒,定王很珍愛,可是慢慢有流言四起,說郡主不是定王的骨血,是唐娘子私通舊主所生。甚至有人呈送了他們的書 信,言之鑿鑿,要將這件事坐實。
定王自然不信,他不覺得唐娘子跟了他,還會留戀舊人。於是王妃自作主張抓了校尉,未消幾次拷打校尉承認了,之後便有了王府遣散婢妾的事。
蓮燈聽得晃神,“大王怎麼相信了呢,換做我,我是不會信的。”
辰河說:“有時候愛之愈深,恨之愈切。如果沒有投入感情,便不會覺得被傷害。”
她嘆了口氣,“那麼郡主就隨母親流落在外嗎?為什麼會死呢?出了意外麼?”
辰河緘默下來,兩手合什壓在鼻樑上,覺得十分不好開口。頓了很久才道:“是我母親……唐娘子獨自帶著安寧生活了八年,對於無依無靠的母女,不知她們是怎樣活下來的。四年前她們輾轉到了敦煌,王妃得知後派人剿殺,安寧同她母親一起……死了。”
蓮燈心頭慄慄打起顫來,明明是別人的事,她竟然有種感同身受的錯覺。她捂著嘴抽泣,不屈道:“王妃太過分了,她們母女死前該有多恨!”
辰 河苦澀地笑了笑,“她們會恨,但恨的是我阿耶。唐娘子母女的死訊傳到碎葉城,大王知道是王妃所為,拿了她派遣的人,結果他們聲稱是受大王之命,送她們母女 上路時也是這樣對她們說的。”他用力握緊拳頭,握得手指發白,“我知道兒不能怨怪父母,可我母親是這樣殘忍的人,我一度無法面對她。”
蓮燈問:“大王怎麼說?這事就沒有任何交代嗎?”
辰河垂眼道:“唐娘子的冤屈沒有洗刷,到最後依舊揹著罵名,即便處死也不會有人來主持公道。大王縱然生氣,木已成舟不能將王妃如何,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因此李氏這樣的人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