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氏再親幫真定斟了盞茶,“還勞大長公主幫著思量,是小輩兒的罪過。。。”庾氏話鋒一轉,語氣很謙恭,“我瞧著豫州的梨子個大又甜香,若是能借著陸家的名頭隨我們送到清河去,我私心覺著,這樁婚事大概會容易很多罷。”
梨子。。。陸家。。。名頭。。。借。。。
長亭埋首心裡笑了一聲。
真定也笑,笑著應了個好,“豫州的梨子出名,回平成了叫白總管幫郡君張羅幾筐,貼個陸家的封條兒,進進出出也好辦事。”
庾氏頓時大喜過望,神容上卻半點都沒顯出來,真真切切地道了一聲謝再將順著話兒說到了別處,“。。。說起梨子來,冀州有道名菜是梨汁牛肉,牛肉宰成泥,梨子打成汁水和在肉泥裡,拿慢火炙烤,又容易克化又不上火。”
“是嗎?上回去冀州也沒用過,梨子汁是好東西,清熱解膩,又潤肺通氣。。。”
兩個人皆心照不宣地將話題揭過。
待上馬車反行時,長亭喟嘆一聲,“庾郡君著實是個聰明人,口舌機靈。”一抬眼卻見真定在假寐,手裡數著佛珠,明明手指都在動彈,偏偏不理長亭,長亭便笑著湊近,小聲道,“保不齊庾郡君連崔家的門都沒摸到,如今卻藉著您的名頭,陸家的名頭堂而皇之地去清河求娶了,成了多半好說。若不成,咱們家便成了笑話了。”
真定大長公主都出面撮合了,若崔大家咬死不從,石家的臉面不會丟,陸家的,會。
真定還是不說話,長亭再笑,“照我看,庾郡君有張秦蘇儀之才,既會說話,明裡暗裡與您先拉近距離,距離一近,再想拉遠可就不容易了,再將話頭遞到您嘴巴邊兒,您一旦接了,下頭這事兒再不應便說不過去了。”
兩個兒子,一強一弱,庾氏是,真定更是。
這事兒在真定心裡頭是一根永久無法拔去的刺。
人吧,往往對可惺惺相惜之人理解寬容。
真定就這麼一個弱點,庾氏把握的度卻非常好,多一分就是僭越,少一分卻引不起真定的認同和點頭。(未完待續)
第兩百零三章 大喜
第兩百零三章大喜
偏偏庾氏什麼也沒說,至少什麼也沒明說。
如果她是庾氏,她能一番話從鋪墊、深入再到丟擲所求之事,一應順理成章嗎?她不能,第一她的教養決定了她不可能以自家家事為開頭算計求人,第二她說話行事無法像庾氏這般周全。
真定抬眸睨孫女一樣,笑了起來,“那是你未來婆家人。議論慣了,等嫁了人,仔細蒙拓生你的悶氣。”
長亭也笑起來,“您可甭將話兒岔開。”長亭再道,“您一貫不愛攬事兒,今兒卻順著庾郡君說,誠然是她手段高杆,可您若存心不接招,她不也沒法兒?可見,您心裡頭大約是樂見其成,所以才會推波助瀾吧。”
“不接話怎麼辦?一拿陸石兩家的顏面來說事,二來我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馬車顛仆,真定臥在軟竹蓆上,喝了口茶,神情顯得很慈悲,“維繫兩家關係的那根繩還沒繫緊,既然你哥哥看好石猛,我便全力支援便是。更何況庾氏說的話也確實說到了我心坎上,無論她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心的,她叫我感同身受,我便投桃報李。再者說來,既然我們阿嬌註定要嫁到石家去了,那難不成我眼看著你的妯娌們一個是東市商賈,一個是西市武人?好歹崔家的姑娘教養沒有問題,和長輩們相處不來,和妯娌總得處得好點兒吧?更何況,既然老二媳婦兒是庾家人,庾氏當然會自不自然就偏心,到時候你與老大媳婦兒一合計,什麼招都有了。”
用慈悲的口吻說這些話。。。
長亭抖了抖。果然真定大長公主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