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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病入膏肓需刮骨(中)

搗藥國境內的山水神靈都快消散殆盡了,人們都去給教祖供奉香火,我們這些個所謂神靈,香灰都吃不到。”

只要被明教傳入的地方,都一樣吧。

既然碰見了,劉景濁便問了句:“搗藥國皇帝什麼想法?”

渠公嘆道:“無可奈何唄,民心在明教那邊。有人能讓他們無需伸手彎腰就能吃飽穿暖,誰還理會皇帝是個啥?縣令說話都沒明使管用。”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聲道:“也是,要是打算推翻明教,真正流血的也還是百姓。一旦有人揭竿而起,那些信眾自會拿起鋤頭去扞衛他們的教祖,這種仗屬於自相殘殺,沒法兒打。”

渠公也是一嘆,“行醫一生,卻沒想到,死了三百年了,自己的國家居然得了這種病,根本無藥可醫。”

一夜之間的痛心,劉景濁可以感同身受。

於是他又灌了一口酒,輕聲道:“我啊!如今能力扞一洲,說不要臉點兒,九洲天穹下能打死我的人,超不過一手之數了。就這,我也只能乾瞪眼。”

渠公搖頭道:“即便把明使全打殺了又如何?即便是宰了那位教主,恐怕也是無濟於事。除非……除非……”

劉景濁接住話茬兒,“除非剜肉刮骨。”

只可惜,爛肉太多,真要剜肉,估計就剩下骨架子了。

中土古時有一帝王,乞丐出身,成事之前受苦不少,故而對貪官汙吏恨之入骨。開國之後,一次大案殺官人數萬,是解氣,結果一時之間,朝廷居然無人可用了。

搗藥國以及墨漯王朝,比之更甚,若要剜肉刮骨以療傷,那老百姓活不下來幾個。

劉景濁緩緩起身,抱拳道:“告辭了,我得去一趟膏藥山。”

渠公起身抱拳,問道:“二十年來,我只看著沒動手。但現在我想問一句,我能做些什麼?”

劉景濁疑惑道:“二十年沒有動手念頭,怎麼忽然間有了?”

渠公自嘲道:“過路之人尚且能拔草築亭,我生在此地死在此地,又有什麼理由不動動手?”

劉景濁咧嘴一笑,抬手一點,輕聲道:“那渠公便留意兩岸,若是有不願同流合汙的人,搭把手,方才所傳位置是他們的活路。”

說完就要走,可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年輕人抬起手掌,呢喃道:“既然碎印依舊還是人皇,我還逃什麼?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猛然轉身,又是抬手一點,一個大大的敕字便出現在了半空中。

大字與渠公重合,老漢只覺得像是被人硬生生拔高了一截兒,成了正神一般。

再抬頭,年輕人已經不知去向。

這位喬姓渠公深吸一口氣,朝著年輕人去處彎腰作揖,由衷一句:“叩謝人皇。”

劉景濁落在膏藥山下,嘴角一挑。

萬千因果皆向我來就是了,接得住接不住,我都認了。

摘下獨木舟,劉景濁微微一笑,說道:“既然你們都認我為主,那我就當好這最後十年的主人!”

已是黃昏,又在風雪中,故而前方道路一片模糊。

記得龍丘棠溪曾說,她第一次來時,前方藥鋪求藥之人都能排出去二里地了。二十年前再來,此地一個人都沒有了。

劉景濁沒有以神識探查,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那處藥鋪還在否。

就這樣,冒著風雪往前行走,越走天色越暗,前方越是模糊。

想必,無人造訪的藥鋪……

正以為那處藥鋪早就不在了,可幾步之後,劉景濁猛地抬頭,恍惚之中瞧見前方有微弱亮光。他加快步子,再往前十步,亮光愈甚。往前百步,那微弱燈光在劉景濁眼中,恍如大日!

藥鋪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