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但毫無辦法。十四歲做了從六品下的校尉,領八百人而已,但一場仗下來,總是不得已要跟許多人告別。後來手底下人越來越多,死的人也越來越多,這些個離別,我都不想要,但它們不會不來。”
劉景濁又抿一口酒,輕聲道:“後來,乾孃被害,青椋山滿門被滅,我師傅魂飛魄散,屍骨無存。那時起,我就沒有家了。”
刑寒藻忽然起身,抹了一把臉,輕聲道:“走吧,頭一個不在家裡過的年,我也向往。我還有個請求,能不能不喊公子,彆扭。”
劉景濁神色古怪,“我年齡在這裡放著,你總不能喊我叔兒吧?”
畢竟劉景濁暫時還算是三十四,週歲,但刑
寒藻才十八啊!
女子想了想,“那就還是叫公子吧。”
劉景濁緩緩起身,笑道:“往北,到高陽莫家。”
自揭傷疤的勸人,勸這等小年輕還是有用的,換做旁人,那就不好說嘍。
不到萬里路程,劉景濁也沒著急,起碼得過完年,總不能大過年的跑去莫家吧?跟莫問春關係再好也不行,他又不是家主。
其實算起來,自己的外婆還是莫家女子呢,但只是旁系而已。只可惜,外婆走得早。
臘月裡,風雪大作,劉景濁分明是個劍修,但刑寒藻壓根兒就沒見過他御劍。這一路上反倒是沒少瞧見他摸黑看書,看的書籍五花八門,有那種先賢古人的名作,也有尋常話本小說,總之就是沒瞧見他練劍。
有一次刑寒藻沒忍住問:“公子劍術很高?從來不用練劍?”
倒是把劉景濁問得一愣,他只好說暫時在一個緊要關頭,得尋求一種念頭通達,練劍無用。
半月時間,時而搭乘飛舟,時而步行,也就走了個小兩千裡。磨磨蹭蹭的,都快把刑寒藻急死了。一個大男人,好歹也是山主了,咋個回事兒嗎?很閒嗎?
結果這位公子,還真就閒著沒事幹,瞧見熱鬧不看,反倒是時常看著河水溪流出神。
今日小年,身處荒郊野嶺,一頓好飯都吃不上,刑寒藻本就一肚子氣,卻瞧見那祖宗居然取出個魚竿兒蹲在一處淺塘釣魚。
刑寒藻實在是沒忍住,走過去一
把搶過來劉景濁手裡的魚竿兒,沉聲道:“公子!能不能靠點兒譜兒?你到底想幹什麼?半個月了,悠哉悠哉的,咱們是真閒到這個份兒上了嗎?”
劉景濁倒也不惱,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輕聲道:“寒藻啊,你說要是沒有這池塘,水會去哪裡?”
刑寒藻捂住額頭,這人忒不靠譜兒,自己都後悔跟他走了。我在問你什麼呢?你答的是什麼?
她沒好氣道:“池塘都沒有了,還有水?沒東西裝著,水不就漫開了嗎?”
劉景濁點點頭,冷不丁抬手顯露異獸嫻熟神通。
刑寒藻只瞧見面前驀地出現一幅畫卷,畫卷之上,是恍若天河傾瀉的大水,流入人間,四散開來。
劉景濁輕聲道:“這是沒人管的樣子,到處都是,但什麼都不是。”
刑寒藻沒好氣道:“水又沒有形狀,大河彎彎是因為河床彎彎,拿什麼裝,它就是什麼樣子。”
劉景濁一笑,心念一動,畫面之中憑空出現一處大坑,水很快被灌滿,卻溢了出來。
“天下江河皆入海,海水灌入歸墟,那歸墟的水到哪兒去了?”
刑寒藻懶得理他,你問我,我問誰去?
結果畫面再變,時而變作數條河流,時而化作無邊大海。
刑寒藻嘆息一聲,壓著怒氣問道:“公子想看什麼?想要做什麼?”
劉景濁轉過頭,笑問道:“你覺得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人面對此問,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