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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自問(三)

砍了木頭,花了好幾天,純純用手搭了一座橋。

第一天,村民只是看熱鬧,結果一覺醒來,那個邋里邋遢的外鄉人已經摞起來一大堆木頭。這天開始,村裡的老人來幫忙了,有人家把掛在房樑上捨不得吃的臘肉取了下來,一頓藜蒿炒臘肉。

到這裡,姜柚看了一眼白小豆。

白小豆氣笑道:“我什麼時候攔過你們吃肉了?”

畫面之中,鬍子拉碴的青年人笑個不停。

到了第三天,幫忙的人很多了,年輕人也開始搭手。

到了第四天,小橋已經穩穩當當架在河面。

結果畫面一轉,劉景濁看著當街一個文弱書生被欺負,卻沒有半點兒行俠仗義的意思。

喬崢笠看向三個年輕人,見他們都沒什麼別樣神色,便衝著姜柚發問:“這會兒怎麼不怪他?”

姜柚搖頭道:“神鹿洲那次,我們要是沒去,他肯定還是會去的,這點我從未懷疑。”

頓了頓,姜柚低聲道:“我氣的是我的師父遲疑了,他在懷疑自己能不能救下那個姑娘。在離洲的時候,他從不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的,因為他說過,做不做得到,做了才知道。”

喬崢笠這才笑道:“那個男子文采極好,他給有夫之婦寫些露骨文章,給人家男人發現了,所以被當街打死了。”

畫面之中,男子已經一動不動,此時衙役來了。

然後那個說不用靈氣的傢伙,揮手佈設陰雲天雷,自個兒化作神靈模樣,衝著衙役說道:“這種人死了,有什麼好管的?”

白小豆咧嘴一笑,“師父好像……很灑脫?”

希望不是一時灑脫。

喬崢笠微笑道:“劉景濁從軍前本就是很灑脫的人,後來在青椋山,重新做回了年幼時的自己。但青椋山覆滅,方蔥死後,他就一天比一天不灑脫了。”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真把自己當做幾十歲的老人,可他忘了他是個煉氣士,如今壽元至少有幾千歲的。

楚廉總是能一針見血問出關鍵問題:“喬先生,我師父是用什麼手段封印了身上某樣東西嗎?”

喬崢笠搖頭道:“這次真沒有。”

這次真沒有,那就是從前有過了。

他也時不時扛起毛驢,撒丫子狂奔幾千裡才停下來,否則哪兒能兩個月走個十萬裡?

可此時,畫面慢了下來,喬崢笠重新端起疙瘩湯,權當是囫圇個兒的饅頭泡湯吃了。

是一場大雨,青年人倒騎毛驢,身上蓋著蓑衣斗笠,過一城。

不遠處有處小亭,依水而建,有個老者端坐亭中,亭外十數張桌子,十數年輕人端坐雨中。

雨中有人問道:“先生,為何今日無書?”

亭中老者答道:“今日讀雨。”

驢背上的年輕人,忽然起身捏住鈴鐺,不使其發聲。

又有人問道:“先生,雨如何讀?”

老者笑道:“天下之物莫不有理,你讀你的,他讀他的,我讀我的,說出來就有理,有理便是答案。”

劉景濁緩步走了過去,跪坐在最後,也沒人驅趕他。

此時身上沒有蓑衣斗笠擋雨,身在雨中,一下子乾淨了不少,臉也好像白了幾分。

有人想了想後,出聲道:“雨潤萬物,洗滌眾生,則天下淨也。”

老者搖頭道:“雨能潤萬物也能殺萬物,骯髒之人,靠一場雨洗得淨?身上髒髒一時,心裡髒,髒一世。但你有所讀,當然也有理。”

又有人說道:“天地無常,怒則殺萬物,喜則潤蒼生。如人亦如世,人不加以教化,喜怒由心,則人間不安。世若無規無矩無禁忌,則天下不安。”

老夫子笑道:“此讀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