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濁撇撇嘴,心說你就裝吧。
那小童子明明就跟山娃癥結相似,明顯是出自一人手筆,都到你這兒來了,你還裝?
劉景濁乾脆再不理他,老頭兒則跟在後面,一遍遍詢問:“你這小子,說清楚啊!”
劉景濁撇撇嘴,“老神醫不得先跟我說清楚?”
老人家這個氣啊!我跟你說什麼啊?年紀輕輕的,咋個就神神叨叨的啊?
過了初五,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山腳下停滿了驢車牛車,都是疑難雜症。大多數人鍾老頭只是看一眼,開個方子就讓拿走了,自個兒也不賣藥,只收診費。只有極少數的,會說一句喝完藥再來一趟。
劉景濁眼睜睜看著一張張_工整無比的藥方子被拿走,終於在夜裡沒忍住問道:“你就不怕自個兒的方子外流?”
老神醫只是說:“這有什麼好怕的?時節不同,病症不同,用藥劑量天差地別。不過多半相同病症吃了還是有用的,但做不到藥到病除。要是有人拿著藥方子去賣,不也是好事兒,多救一個是一個嘛!”
劉景濁笑道:“你倒是豁達,我老家那邊兒幾間藥鋪,開的方子鬼畫符一般,有時還會多開幾味藥在方子上,但抓藥時,那幾味不抓。所以哪怕有人辨識出來了方子,照方抓藥,也還是吃了沒用。”
這位鍾老神醫難得皺眉,緊接著便破口大罵:“弄他孃的的這么蛾子作甚?指著看病掙錢,那他學什麼醫啊?孃的!醫賊!”
這些天劉景濁也瞧出來了,雖說叫價二兩銀子,可大多數時候,那些個真拿不出錢的,師徒二人分文不收的。只是說掛了帳,以後一定要來給錢。
所以劉景濁愈發心裡嘀咕,這老神醫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難不成給搗藥童與山娃用了這些手段的,真不是他?
白小喵每天陪著山娃玩兒,時不時還去山上捉來老鼠,想著跟大家夥兒分享的,可誰吃老鼠啊?
正月十五,天黑時,下了一場大雨,到現在還沒有停。
劉景濁坐在房簷下煮茶,山娃被放在一張藤椅上,呆呆看著房簷水滴落。
小男孩還是不喜歡說話,但嘴角明顯多了幾分笑容。
好像一場大雨,沖刷掉了難過心情。
劉景濁扯出掛在胸前的吊墜,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山娃破天荒出聲詢問:“劉叔叔,想什麼呢?”
劉景濁將吊墜塞回脖領子,對於叔叔這個稱呼,他倒也不排斥。二十八的人了,被個幾歲的孩子喊叔叔,問題不大。
抿了一口茶,劉景濁笑著說道:“沒啥,就是忽然想媳婦兒了。”
結果山娃睜大眼睛,不敢置通道:“你都有媳婦兒了啊?”
劉景濁氣笑道:“什麼話?我都要三十歲的人了,難道還能打光棍?”
言語之間,劉景濁忽然朝著山腳下看了一眼。
一架馬車停在了山下,馬車上走下來個儒衫老者。同行人不多,只有個滿嘴黃牙的駕車老漢,以及尚未走出來的少女。
車伕攙扶著老者,開口道:“老爺,下著雨呢,山路滑,你就別去了,我先上去看看真假吧?”
老人搖搖頭,輕聲道:“走這麼遠來的,不差這幾步了。”
車伕嘆息一聲,呢喃道:“可苦了小小姐了。”
藥廬簷下,劉景濁強壓下一身劍意,那團湧動劍意,正是得自薑黃。
前輩,到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