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叫一聲,氣極敗壞站起身,拂袖而去。
衙役一擁而上,強行拉開非魚和小惜。即便非魚力氣大,但他又怎能敵得過七、八個身強體壯、正使出蠻力扯他手腳的衙役呢?
“二哥!二哥!”小惜被拉了開來,失聲大哭。
“小惜……喂!你們別把她拉傷了呀!”非魚憂急交加,本來不願放開她的小手掌,又怕衙役粗魯弄傷她,只得忍痛鬆開。
“二哥!”小惜握不住那隻溫熱的大掌,更是淚流滿面。
“小惜,你要忍耐,二哥會去找你!”
“二哥,嗚,我聽你的話……”
“小惜!我的女兒啊!”年又魁左邊瞧著被拖走的小惜,右邊瞧著被箝住手腳的非魚,急得團團轉。“非魚天師啊!我怎麼辦?”
“跟住小惜,現在是你當爹的出面的時候了!”非魚大叫。
“是!”年又魁慌忙點頭,跟著帶走小惜的衙役出去。
衙門一片鬧哄哄的,天色漸黑,人群漸漸散去,寒風掃過,吹落了滿地黃葉,吹得衙門牌匾咯咯作響,搖搖欲墜。
好個淒冷的夜晚啊!
“我命苦,真命苦,好幾輩子討不到好老婆……”
非魚唉聲嘆氣,一支曲子唱得支離破碎,抬頭看了小鐵格子窗外的天空,漆黑一片,就像他即將面對的未來兩個月牢獄生活。
拿起吃晚飯的筷子,當作桃木劍,比劃幾個招式,嗚嗚哀號道:“唵嘛呢唄咩吽,孝女娘娘來救命,各路神仙快幫忙,我破,我拆,我踢,我解,穿牆破土,分崩離析,兵敗如山倒,急急如非魚道爺令!”
土牆屹立不搖,柵欄如如不動,甚至燭光也凝固成一顆紅豆子似的,只有走過巡視的獄卒搖了搖頭。
“非魚天師,夜深了,睡覺吧,明天我拿老婆兒子的生辰讓你算命。”
呵!在大牢也要幹起本行來了。他才進大牢,眾獄卒就爭相看手相、問流年,換來他一頓加了雞腿、肥魚、滷肉、老酒的豐盛晚餐。
唉!可這一餐卻吃得他食不知肉味,非魚又哀怨地自語:“師父啊,不是我不回去,而是根本回不去。就算出去,也得先去救小惜,你再操勞幾個月,我再回去有事弟子服其勞吧。”
唉!小惜呀小惜,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他們這幾個月來形影不離,乍然分開,他實在放心不下啊。
想到那張秀淨的小臉蛋,有害羞的、微笑的、帶淚的,他一顆心又甜又酸又痛。原來,妹子竟是如此痴心對他,瞧她天天絞著他的長辮子,把他捏在指縫掌心裡揉來揉去,那羞澀而難以言明的情意,全在一舉一動中表明瞭。
師父罵得沒錯,他是一隻笨魚、死魚,七輩子前是笨死的,這輩子也笨得看不出小惜的心意,更笨得喜歡上妹子卻渾然不知。
正在自怨自艾,前方大門處傳來獄卒恭敬的聲音。
“包大人,李師爺,這麼晚了……”
“你開啟非魚牢房的門,然後去休息吧。”
“是。”獄卒很快過來開門。
來人正是包子炳和李師爺,兩人皆是笑咪咪地打招呼:“非魚,吃飽了嗎?”
非魚十分驚訝,但仍回道:“吃飽了,多謝招待。”
包子炳道:“可惜呀,我只招待你一天,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咦?”非魚更是驚訝。
李師爺捧著一卷文書。“這就是今天的案子內容。大人啊,咱們僱用的那個文吏字跡潦草,詞不達意,將一場精采的判案過程寫成一篇蝌蚪文,萬一上頭的巡撫要調案子查閱,我們怎能將這種狗屁不通的案卷呈上去?”
“不如燒了吧。”
“遵命!”李師爺將紙張一角湊到蠟燭,很快燃起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