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點頭道:“多謝了。”
李十二孃躊躇道:“楊公子,你剛才說,咱們棄掉幽州城的大本營,徑直去陰山下伏擊蠻子,這主意……這主意是不是冒險了些呢?”頓了一頓,她趕緊又道:“十二孃不是懷疑你,你過去戰功赫赫,自有你的想法,不過……不過人家就是覺得……。”
楊宗志呵呵笑道:“李姑娘,我聽婷姨說,你家的祖輩曾是軍門的偏將,拜過兵部從侍郎。”
李十二孃垂頭抿了抿紅潤的小嘴,繼而抬起頭,秀眸中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定定的點頭道:“是呢,楊公子不瞞你說,我的爺爺原是神宗先皇身邊的侍衛官,神宗先皇過世的早,繼位的翰宗先皇將宮中侍衛全都換過了,我爺爺便被派往軍中,謀了個偏將的職位,他老人家一生跟著傅多坡大將軍南征北戰,也曾立下過無數戰功,翰宗先皇離世之前,御筆欽封他為兵部從侍郎,可惜……這侍郎之位沒作幾天,朝中爆發二王爭霸,他老人家就這麼下了臺。”
楊宗志肅然道:“原來你爺爺曾是傅老將軍的偏將官,那我好生失敬了。”
李十二孃撇了撇小嘴,嬌笑道:“你失敬什麼,我爺爺官作的再大,也……也沒有你過去的大,他下臺之時,年紀蒼邁,就帶著我們一家去了洛都郊野的臨潁縣定居,我爹爹碌碌一生,只作了個農戶,我少小時候,在家中翻看爺爺留下的手書,上面記載了他和傅大將軍出征北郡,和蠻子大戰時的情形,越看越覺得精彩莫名,不知怎的……不知怎的,我就戀上了戎軍之事,無論如何也拋舍不了。”
李十二孃過去對楊宗志敬畏居多,親近太少,好像現下這般兩人靜靜的說著話,卻是從未有過,她將自己這番往事說出來,不覺輕輕的吁了一口香氣,忽然覺得與他之間親暱了許多,再也不像過去那般躊躇的不敢靠近。
只要她一綻放風情,便安定的走上前來,捻起他放在欄杆上的酒杯,柔柔的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站在他的身側,吹著酒樓邊的北風,北風蕩起她的秀髮衣裙,姿彩飄飄欲仙。
楊宗志接過酒杯,笑著嘆息道:“傅大將軍我曾經見過一面,傳聞中他已經死在突厥國,上一趟,我帶兵打到鳳凰城,曾經在城中被他所救,哎,可惜……他卻是滯留在呼倫山上,再也沒能下來,他對我有過救命之恩的。”
仰頭將烈酒一飲而下,李十二孃轉過頭,側目嬌笑道:“真的呀……”眼神中透出孺沐崇敬之色,又道:“楊公子,十二孃從懂事起,一直在後悔自己無法作個男子,帶領大軍和北方四國拼殺,我學了一些爺爺留下的拳法,又跟著公孫先生習練劍術,隻身來到洛都城裡,拜到姑姑的門下,我那時候想的簡單,只想到欲結實軍中人,便要去人多嘴雜的地方才行,我在妙玉坊中表演劍舞,就是期望引得好武之人的關注,上一回洛都三絕花魁之夜,我聽說你來了,在後臺急的不得了,出場之後,我拼命忍住羞怯,與你搭上腔,求你前來和我說說話,你……你卻是從未來過一次的。”
楊宗志嘿嘿尷尬的笑道:“對不住,我那時候一心追查爹孃的死因,風花雪月的事情,便想得少了。”
李十二孃死命搖著小腦袋,柔聲輕嘆道:“這怎麼怪得了你呢,你們大男子都覺得,和一個小姑娘議論戰局,可笑的緊,但是我憋得太苦了,前一次你落了難,我下定決心跟著你和姑姑來到北郡,便是覺得你是人中龍鳳,十二孃的黃粱夢,或許只能靠你實現了,就算從不了軍,哪怕遠遠的看著你意氣風發,指揮若定,我便心滿意足了哩。”
李十二孃說到這裡,轉過身來正對著楊宗志,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甜笑道:“你真的讓我從了軍,雖然……雖然是顏姐姐她們逼迫你這麼幹的,但是十二孃還是要感謝你,楊公子,十二孃給你敬酒,祝你旗開得勝,永世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