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殷羨、魏子云、陸小鳳都已飛身而起。
他最後聽見的,是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很多人骨頭碎裂的聲音。
天街的月色涼如水,太和殿的月色更幽冷了。
鮮血沿著燦爛如黃金般琉璃瓦流下來,流得很多,流得很快。
十三個始終不肯露出真面目的黑衣人,現在都已倒下,已不再有人關心他們的來歷身分。
現在大家所關心的,是另一件更神秘,更嚴重的事陸小鳳為什麼一定要逼著魏子云帶他到南書房去見皇帝?一向老成持重的魏子云,為什麼肯帶他去?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這一戰,雖足以震爍古今,但卻只不過是江湖中的事,為什麼會牽涉驚動到九重天子?“
這其中還穩藏著什麼秘密?“
司空摘星看了看仰面向天的西門吹雪,又看了看低頭望他的老實和尚,忍不住問道:“和尚,你知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實和尚搖搖頭,道:“這件事你不該問和尚的。”
司空摘星道:“我應該去問誰?”
老實和尚道:“葉孤城。”
九月十五,深夜。
月圓如鏡。
年輕的皇帝從夢中醒來時,月光正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床前的碧紗帳上。
碧紗帳在月光中看來,如雲如霧,雲霧中竟彷彿有個人影。
這裡是禁宮,皇帝還年輕,晚上從來用不著人伺候,是誰敢二更中夜,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的床前窺探?皇帝一挺腰就已躍起,不但還能保持鎮定,身手顯然也很矯健。
“什麼人?”
“奴嬸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還在東宮時,就已將王安當作他的心腹親信,今夜他雖然並沒有傳喚茶水,卻也不忍太讓這忠心的老人難堪,只揮了揮手,道:“現在這裡用不著你伺候,退下去。”
壬安道:“是。”
皇帝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不容任何人違抗的命令,皇帝著要一個人退下去,這人就算已被打斷了兩條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這次王安居然還沒有退下去,事實上,他連動都沒有動,連一點退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皇帝皺起了眉,道:“你還沒有走?王安道:”奴婢還有事上稟。“
皇帝道:“說。”
王安道:“奴脾想請皇上見一個人。”
三更半夜。他居然敢驚起龍駕,強勉當今子去見一個難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這已是大逆不道,可以誅滅九族的罪名。
他七歲淨身,九歲入宮,一向巴結謹慎,如今活到五六十歲,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皇帝雖然沉下了臉,卻還是很沉得佐氣,過了很久,才慢慢的問了句:“人在哪裡?”
“就在這裡,”王安揮手作勢,帳外忽然亮起了兩盞燈。
燈光下又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很英挺的年輕人,身上穿著件黃袍,下幅是左石開分的八寶立水裙。
燈光雖然比月光明亮,人卻還是彷彿站在雲霧裡。
皇帝看不清,拂開紗帳走出去,臉色驟然變了,變得說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這年輕入,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樣的身材,同樣的容貌,身上穿著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 ,間以五色雲,領前後正龍各—,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油端正龍各‘,下幅八寶立水裙左石開。”
這是皇帝的朝服。
皇帝是獨一無二的。是天之子,在萬物民之上。絕不容任何人濫竿充數。
這年輕人是誰?怎麼會有我當今天於同樣的身材容貌?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