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繞,至了西殿。見了皇上忙跪了行禮,雲曦手裡託著茶,微揚了下巴。繡靈明白,磕了頭便悄悄往裡去。汪成海打發小太監跟著,這邊回來聽雲曦吩咐。
“你回來打發人,把那邊收拾收拾。”雲曦緩緩開口。
汪成海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奴才這就去,您也早些安置。這明兒一早,還得上朝。皇上也得仔細身體。”
“行了。”雲曦應了一聲,“駐芳閣那裡,你找人去瞧瞧。”
“奴才明白,皇上您放心吧。奴才這回會仔細!瞧娘娘都清減了,奴才瞧著也心疼啊!”汪成海知道雲曦平日裡說話一向如此,但也不忘拍馬屁,“奴才還想呢,貴妃沒事也愛弄個花草的,怎的就不如她,敢情那位是藉著這法子!還是皇上英明,貴妃娘娘也搭襯的合宜。”
雲曦開始還略揚了唇,但聽到後頭有些不喜,眉頭微皺了一下。汪成海一見,忙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奴才廢話太多了,瞧奴才這該撕了嘴的,她憑什麼跟貴妃娘娘比呀!
“哼”雲曦輕哧了一聲,面上微微一緩。汪成海很瞭解他,見他沒話就是沒事了。所以悄悄的下去忙活去了。
××××××××××××××××××××××
京城三月,乍暖還寒。但今年春來早,掬慧宮正殿門口兩株石榴這兩天隱隱都含了苞。繡靈見了喜歡,直道是好意向。京城永安地處偏北,至春多風少雨,氣候乾燥。緋心已經來了四年,有時還是不太習慣。每至春時,殿內常擺水臺,飲食也是多湯少鹽。
因華美人的事,後宮霎時警謹起來。更因三月初一,皇上一改平日遊蕩,照故例於乾元宮召寢妃嬪。貴妃以身作則,並不以身份為礙,按部就班。加上華美人之事在前,更讓後宮不敢言三語四。
雖然侍寢當日緋心又出了意外,更因皇上態度有異讓她應接不暇。但是最後的結果正是她想要的,他與她之間,如有靈犀。用行為對她表示支援,比言語讚美更讓緋心寬慰。當她想明白乾元宮侍寢的意義,就更加堅定心中的想法。
華美人的事當然不會有任何變化,左含青也不過是想找林孝的晦氣,根本不是真心想替華家出頭。況且皇上的家事,輪九層也輪不到一個京畿營的右將管。華散騎事後也認了栽,自家前途遠比一個已經倒下不支的女兒重要的多。
當日皇上召他入內談話之後,不日他便上表請罪,自責自己教女不善。皇上自是不會因此再去找他的麻煩,不過是隨便訓了兩句了事。
宮裡當然不會因為一個美人的離去而有任何的變化,日子還是照舊,保持著表面的平靜和其樂融融。
初六罷了晚膳,緋心靜靜的坐在花廳裡飲茶。她著煙粉色雲錦漸織長袍,挽著雙環宮髻。這幾天天氣有些反常的暖,卻陰沉沉的如憋著一場雨。朝上最近又在複議南巡的事,皇上打從初二起便都宿在啟元殿,沒往後宮這邊來。
此時緋心靜得像尊雕,當她變得沉靜的沒有一絲表情的時候,連繡靈都會隱隱有些害怕。每當這個時候,緋心更像是蟄伏已久的猛獸,在等待最佳的出動時機。
“娘娘。”小福子悄悄趨了進來,貼在她身邊低語,“都備妥了。”
“什麼時辰了?”緋心眉眼不動,問著。
“回娘娘,差一刻就戌時了。”小福子躬著身應著。
“你親自去吧,不用避人。”緋心說著,微微伸了手指虛指,邊上正放著一封信。
三月初七早晨,叫起的宮女發現靈嬪於駐芳閣寢殿懸樑自盡。這件事震驚後宮,聽駐芳閣的奴才說,初六晚上,掬慧宮的常福來見靈嬪。送了點東西,靈嬪瞧了就發了怔,枯坐了半宿。結果至夜靈嬪打發了眾人,早上再起人已經掛在樑上了!但究竟傳了什麼,駐芳閣找遍了也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