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一動未動,連知道沈易青是被李壯揍得都感覺不到憤怒。
許久,一滴熱淚垂下,滾進桌布上那繡著牡丹的花蕊裡。
☆、四九、 不得
“娘,李文家的把咱家送去的銀子都拿過來了。”餘氏把用一方布襟包的銀子拿了進來,放到何氏一旁的炕几上,人也順勢一屁股坐到炕上,“我數過了,一兩沒差。”
何氏斜睨了餘氏一眼,從鼻腔裡嗯了一聲,表示她知道了。
餘氏一手搭在炕几上,屁股往何氏身邊挪了挪,看了兩眼何氏手中的繡樣就道:“娘繡花的手藝,我看屯子裡沒幾個比得上。”
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餘氏也不是時時愛拍馬屁的人,何氏知道若是她接話,肯定有下文等著她呢,便用針颳了刮頭髮絲,道:“有話就說,少在這裡給我繞彎子。”
“真是生我者我娘,知我者婆婆也。”餘氏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句話,改了改,奉承了何氏一句。又趕緊在何氏生氣前道:“現在巧巧受了傷,要養,我尋思著多喝點兒大骨湯回好得快,就想……”
“巧巧傷的是額頭,又不是骨頭,喝什麼大骨湯。”鄉下人講究以形補形,缺什麼補什麼,所以何氏一聽就知道餘氏沒有說真話,便毫不客氣的戳穿了餘氏的言不由衷。
“娘英明。”餘氏臉上一點也沒有被拆穿後的窘迫,反而越發往何氏跟前湊,“這不是狗蛋兒要回來了嗎,我就想趁著這幾天天氣好,去鎮上買點兒東西給他補補身子。娘你也知道外面伙食再好,哪有自家伺候得精細。我這個做孃的心疼自家兒子,自個兒掏錢給狗蛋買,別人總沒話說了吧。”
這下知道說真話了吧。何氏道:“明兒一早你去吧。”
餘氏爽快的應了,見目的達成,笑嘻嘻的就要出門。
“把秀秀給我叫來,都幾天沒繡花了,再不動動針線,手都生疏了。”何氏突然叫住餘氏吩咐道。
“啊?秀秀不在房裡呀。”她看到巧巧的房門上上了鎖。
“不在?”何氏放下手中的繡花棚子。皺了皺眉,嘀咕道:“那她跑去哪裡了?”
她千叮嚀萬囑咐,就是讓秀秀在家待著,要是一不小心曬黑了。可嫁不出。一個二個的勁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大大小小,就沒一個省心的。
餘氏看何氏就在生氣爆發的邊緣,可不願觸這個黴頭,忙躡手躡腳的跑了出去。
此時在屯子裡一間廢棄的老房子後,靠牆的高粱稈子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私密空間。李翠翠一邊四處張望給兩人望風,一邊又好奇的支起耳朵,想聽聽秀秀跟他哥說什麼。
“我娘最近再給我相人家。”是秀秀的聲音。
“哦!找得怎麼樣?”李大勇道。
秀秀盯著他的眼睛看,“你就這麼想我嫁給別人?”
真是勇敢的姑娘。李翠翠比了比大拇指,這才配做她的嫂子。
李大勇往後退了一步。偏頭不願去看秀秀的眼睛,“不管我願不願意,你不也得嫁給別人嗎?”
又是同姓不婚,秀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她很早以前就有這個憂慮。只是從沒有去正視過罷了。她總是在想,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可日子眨眼過,她還是沒想出好辦法。
“我不願嫁給旁人。”她說道。
“抱歉,我幫不上什麼忙。”李大勇又何嘗忍心看著秀秀嫁給別人。前幾天他拐著彎兒的試探父母雙親的態度,結果兩位老人都非常排斥同姓成親。說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破壞不得,不然會遭報應。世俗都是這樣認為,他更提不起勇氣說想要娶秀秀的打算。
秀秀有些失望,她以為只要兩人心意相通,就算看起來希望渺茫。也有機會不是?試了,可能會失敗,不試就一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