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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別哭,該說抱歉的是我,”望江關輕撫她發,無限溫柔:“是我不好,漏了這分僥倖心思讓你察覺,累得你頭一回上船,卻連這天高海闊都沒好好瞧瞧……”他是明白她的,老為他一心執著。

她搖頭,用力搖頭。

不奢望高遠寬闊,從來,她便耽於小小一隅。

“傻菂菂,你總是全力助我,怎麼沒想過我所作所為到底對是不對……也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忽然無限悽惘,連聲音都飄然渙散。

“為什麼……這麼說?”她抬頭看他。

霍地發現,他想做的事,她不覺便習慣不問理由了。

“將近兩百年前,日暮窮途有心無力的望國突遭東夷霖族入侵,京城破滅,皇帝攜子出奔……”

她聽了想笑,怎麼歷史上每家皇帝都做同樣渾事?

血脈呀血脈,那到底是啥東西?

可,望江關的表情讓她無從輕鬆。沒見過他如此困亂,她欲懂,更想解憂。

“其實東霖原本也無力統治整個望國,所以只象徵性佔了首都”江關“……”

“啊!”她驚叫。

“對,那是我的名字,”望江關苦笑。

或者說,是他繼承了死去大哥、也就是錚錚生父的名字。

“可是望國臣民卻激烈反抗,東霖與望族兩敗俱傷,江關城也因而血流成河、幾成鬼域,”望江關說著故事,眼色淡淡悲憫。“此後幾十年,東霖勵精圖治羽翼漸豐,對一直力圖復國的望族終於痛下殺手,以”賊“名力剿……”

她注意望江關只稱望國,不像望太公他們老是“我大望、我大望”喳呼一通。

“總之,從此望國便由幾支死忠臣族護著王室血脈一路南逃,又為了土地、水源、貿易或交通等問題一路爭戰,從東霖邊境穿越白苗村寨,最後,才在一百多年前來到有無灣。”

她不覺便鬆了一口氣,來到有無灣便好些了吧,聽起來望國足足與人打了快一百年的架,怪不得至今仍規定男兒人人習武,女子亦須粗懂醫理、包紮搬運。

“因為白苗忌海,有無灣一開始是無人地帶,望族很容易便定居下來,努力發展數十年,總算在我父親那代小有成績,不過也因通婚、土地,以及百年來種種仇恨,終於在我四歲那年,雙方爆發”望苗大戰“。”

望江關遠遠看海,長吁短嘆。

“那一戰牽涉著東霖勢力,死傷非同小可,望家寨幾乎死去泰半男人,能留下都是武藝特高,要不就是當年被留在寨中保衛婦兒的後援人力,後來……”

“後來就輪你上場了,是不?”她懂了,總算能將來龍去脈慢慢接上。

不過,這一切跟他做對做錯有啥關係啊?

他輕哂,仰天凝望。“我從小便給所有人教,什麼都得學,那一代人重溫國破家亡的惡夢,很多事情的看法會跟後來出生或外地來的人不同。”

譬如望太公或鈿鈿對不,聽說望太公是因天生足疾而沒機會上戰場,鈿鈿則新婚未幾便沒了夫婿。

唉,怪不得他做得特累,根本就是收拾人家摔爛的攤子,可偏偏老有人昧於時局、硬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轟隆──

不遠處怒潮滔天,看是有海上暴雨形成,就連這巨噸大船都漸漸晃起。

但,那些分批出尋的小船卻一個個至今未歸……

“有時候我會問自己,該做人家怎樣的主子,”烏雲飄來,雨滴豆大打下,望江關卻渾然未覺。“止戰或好殺都不免兵禍連結,殃及後來,又是一代無辜。”

“所以,你才想把望家寨的人疏得遠遠,到一個全新地方?”她頓悟,張了披在身上的外衣抱住他。

“不,別把我想得這麼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