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黃靖源摘下自己的軍帽託在手裡,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然後看向參謀長,“這個你還保得住麼?連腦袋都要保不住了吧。”
參謀長也將軍帽扯了下來,然後煩躁的伸手撓了撓頭:“我少年從武,一心報效國家,今天卻要摻和到這種苟且之事當中,深以為恥!”
“人只要被架到高處,就再也下不來了,我們都沒那麼光明正大,又何苦自欺欺人。”黃靖源輕笑了一聲,“戰場勝負,也不過是用鮮血來鋪就功勳,哪來的光彩可言?你在四十九軍任參謀長的時間比這個做軍長的還要長一倍。這次的事情能壓下來,大家一起高升,六十歲之前提到將銜輕而易舉。你要是壓不下來,這輩子也就走到頭了。今天的參謀長,明天去炊事班燒火,這樣的事情我見多了,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報告長官,谷阿莫師長到了。”
“嗯,我這就過去。”黃靖源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又拍了拍參謀長的肩膀,“當權者的遊戲,總要鋪面屍體。好好想清楚,現在你的老婆在做什麼工作,你的孩子在上什麼學校,你拿了這個國家的多少福利。如果這些統統消失,你還剩下什麼?我聽聞石應輝旅長已經犧牲了,他是殉國而死。至少他不用為身後事發愁,這份福澤可以綿延他的後代,而我卻不想你連烈士都做不成。”
說完這番話,黃靖源開啟車門,跳下了車子。
在衛兵的保護下一路走到車隊前方,正好撞上大鬍子師長谷阿莫帶人走過來。谷阿莫的車隊從獅子口方向而來,此刻正在調轉車頭,想要到隴西軍的車隊前引路。
黃靖源拍著巴掌哈哈笑道:“谷阿莫師長百忙之中還要抽出時間護送我回隴西,實在是讓人不好意思。”
谷阿莫聽著翻譯官的轉述,嘴角緩緩咧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大串西隆語。
“谷阿莫師長說,沒想到長官您這麼容易迷路,隴西在東面,您卻偏要向西南方前進。他受了第三集團軍最高指揮哈默汗德長官的命令,以兩國邦交大事為重,放下所有軍務特地來護送長官返回隴西。”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沒睡覺,腦子有點兒不大夠用。”黃靖源笑著連連擺手。
輕笑了一聲,谷阿莫又說了一大串話,旁邊翻譯官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話音落下,大鬍子師長谷阿莫揮了揮手,於是身後便有士兵走上來,手裡託了一套西隆軍服。
“他說什麼?”黃靖源湊近翻譯官,一臉茫然的低聲問道。
“谷阿莫師長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黃靖源眯起了眼睛,“什麼故事?”
“長官,這…”
“我讓你講!”
“是。”翻譯官只好是點了點頭,“谷阿莫師長說,在第六次隴西戰爭開始之初,他任第七步兵旅旅長,奉命突襲隴西駱駝嶺的駐軍。當時駐守駱駝嶺的隴西軍有一個師,卻被他打得落花流水,扔了槍計程車兵害怕被當成俘虜抓起來,於是就脫了軍服,光著屁股滿山跑。戰爭的失敗者理應接受一發子彈的獎勵,那些嚇破了膽計程車兵並不知道,西隆是很少抓俘虜的,而且不止槍殺士兵。他們想要活命,就應該在脫下隴西的軍服之後,再換上西隆的軍服。谷阿莫師長還說,西隆士兵最討厭隴西軍服,希望長官遵從他的建議,換上西隆軍服,方便離境。”
這是相當明顯的羞辱,也是谷阿莫在向黃靖源表達憤怒。
黃靖源的整張臉瞬間就冷冽了下來,剛剛的笑容蕩然無存。如果他換上西隆軍服,明天上午出現在古窯河岸,出現在全世界新聞媒體的閃光燈下,他黃靖源真就是嫌命長了。
他不止會上軍事法庭,還會被全世界當成笑柄,連偉英傑的下場都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