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傳出去,於公主名聲有損,不曉得的還以為官家拿權勢欺壓。
公羊月評了四字:野心不小。
果真,沒兩個時辰,私下已傳成玉家誤認兇手,怕時妙曳和朱雀樓報復,連白事都顧不上辦,趕緊賠罪。
好一盆汙水潑過去,既免了公主之擾,還能打壓打壓朱雀樓在江湖的威望。
聽說要備山珍,酒席定在哺時後,擺在一處水榭中,臨近荷花池子,是既能觀魚賞花,又能曲水流觴。
到晚間,菜剛布好,侍女走後不到一刻,掛角上的燈籠忽地全熄,待賓客隨行而至時,蓮池連同整個橫跨側岸的亭臺都黑乎乎一片,玉家主連呼老大出頭責問,卻無人應聲,他忙又招呼親侍去燃燭。
橘光溫柔鋪平水面,漸漸蘊出人間星河。
然而,眾人還來不及感嘆玉照燈的絕美,便見大公子玉關坐在首位,面朝下撲在食案上,一動不動,右手還捏著個小酒杯,酒水傾倒,一滴一滴跌落池塘,引的圍攏的池魚紛紛向周圍散開。
「玉關,失禮!」
玉家主面上臊熱,先給公主賠禮,而後親自上前大罵不孝子,等他揪著後頸窩將人拽起時,迎面的賓客皆驚恐震撼——
只見玉面郎君嘴巴豁開,兩眼瞪大,眼瞼外翻,血流如湧注,整個人死在驚惶失魂的一瞬。
「啊!」
雙鯉走在前頭,被嚇得個半死,玄蟬趕緊轉過身遮擋,微微蜷縮將她整個人攏抱在袖中,王泓怪叫一聲「他是被嚇死的」,連連後退,心中發毛,只想離開這鬼城一般慘綠綠的山莊,而崔嘆鳳則提著藥箱奔至最前,連脈也未搭,只瞧看一眼,便下定論:「還真是被嚇死的。」
時妙曳轉頭同老管事對視一眼,隨後噓聲嘆息:「玉家主,節哀。」陳韶亦上前,說了些寬慰的話。
在場只有二公子玉閒反應最為激烈:「哪個殺千刀的害死我大哥,我定要給他剝皮拆骨!是了,肯定是那個跑脫的雲窟鬼,他知道我們搗毀了他的老窩,所以前來報復,來人,我的刀呢,拿我刀來,我要砍死——」
就在玉閒暴跳如雷,抽刀發瘋般亂砍洩憤時,枝頭掠來一抹倩影,長袖帶風,如見杏花微雨。
長刀落下,卻被拈花玉手不急不慢接住。
只聽「叮呤——」一聲脆響,二公子玉閒堪堪退了兩步,怒目圓瞪,盯著那身著金絲白衣,款款而來的玉人。
說玉太過於高冷,此美柔中見慧,舉止溫婉,處處分寸,既讓人舒服,又覺得親暱。
王泓和崔嘆鳳認出來者,不由齊聲呼喚:「玉,玉夫人?」
女子回眸,頷首以應,可不正是花朝節夜談拏雲臺時提到的東武君左膀右臂之一的玉參差。
玄蟬眨眼,嘴唇翕張,無聲喊了嘴「玉姑姑」,雙鯉則愣怔原地,露出驚艷的目光,這美同時妙曳之艷麗全然不同,鋒芒不露,氣質怡人,尤見大家風采,端的是誥命夫人的架子。那玉參差早年曾嫁予北府兵內一將官為妻,後夫君在北伐中陣亡,陛下憐恤,聘以女官,在宮中教習王子公主一些強身健體的功法。
公羊月亦對此說法有耳聞,便凝目打量。
正瞧得專心,耳畔忽起一道折枝聲,他猝然回頭,只見晁晨立於花樹畔,伸手斷枝卻猶未聞,再看石板青苔上被劃出的淺痕,顯然人方才曾不自覺後退。
為何反應如此之大?
就在他欲細細琢磨時,沉溺於悲痛中的玉家主抬頭看去,兩腮贅肉抽搐,一雙黑白眸含恨,死死盯著玉參差,許久後才很不情願拱手作揖,梗著脖子道:「家中白事,恕我怠慢,不知所來何事?」
粗蠻得連個名姓尊稱都沒有。
玉參差倒是不介意,公事公辦:「奴家奉旨而來,前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