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桐看了一眼未央宮的方向,臉色冷峻:「如果鳩佔鵲巢的人都死去,就更好了。」
鳩佔鵲巢,不過是諷刺他姓姚的佔了苻家人的江山。
白衣人呵出一口冷氣:「你可真敢說。」
初桐反道:「你不也敢用。」
一瞬緘默後,白衣人沉聲開口:「當不起用,合作而已。對你們來說,這世上能供驅策的,也只有那一位。」他曾貪婪地想過將「芥子塵網」收歸麾下,但強按頭不飲水,與其費力不討好,不如互成利益來得方便,於是他釋然,只是有一點傲氣不肯消,「苻堅究竟有哪般好,值得你們如今仍為過去拼命?」
初桐脾氣亦怪,不想解釋,只乜斜一眼,乾癟癟道:「你不懂,所以我才說你可悲。」
「可悲嗎?這倒是實話。」白衣人借地勢放眼長安九市,最後落在燒塌的傾波軒閣樓上,自嘲一笑。話雖有些讓人難堪,但他更多的是對「芥子」中人的欣賞:「刺殺我已擺平,這件事上我不會幹預,不過,你們可不要再留尾巴,也不要耽誤正事。」
初桐昂起下巴:「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失手。」
白衣人聳肩,笑他們的執念與執著,隨口道:「錢家有一點做得對,如果當初你們費盡心機想要救走的人死在長安,乾乾淨淨,徹徹底底,你們也就不必為此掣肘,更不會被我拿住七寸。」
初桐眼底湧出哀色:「誰能算得到呢?」
長安公府扼守商道良久,他們若有心掩護,往山中茶馬古道一逃,生之希望頗大,但牆倒眾人推,不僅沒能借力送走貴人,甚至因為商人的無情反水,導致時機貽誤,最後靠天樞殿自毀,才掙出一點彌留之機。
對於芥子來說,他們永遠失去了曾經的領袖,那位端坐明堂,掌機密要件的「羽將」宗平陸。
活下來的人發誓與錢氏不死不休,甚至留下了當年極力蒐集的所有錢家的機密,並且散佈出去,可以說姚萇建國後,長安公府舉步維艱,大半緣由於此。
鷸蚌相爭,還有漁翁在後。
也正因為這些機密,後來芥子亦被身旁的白衣人順藤摸瓜,打入內部,半是脅迫,半是制約。
「是啊,誰又能算得到呢?」白衣人重複他的話,嘴上笑意漸深,展袖高呼道,「既然是老天決定的,就把一切都交給老天爺吧!」
「來吧!收網的時候到了!」
白衣人拔出神術刀向前一指,極烈的狂風中,初桐倉惶回頭,恍惚中依稀見當年秦天王苻堅的風采。
可惜,只有形沒有神。
眼前這個人很孤獨,再厲害,也只是孤軍作戰,這樣的人永遠不會理解,當初的「六星將」盛極一時,情誼牢靠,是怎樣的鐵桶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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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兩條線就快併線了,你們很快就知道為啥這一卷要雙線敘事了
第199章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暴雪從天水郡一路襲來, 直抵長安,晁晨披著厚重的大氅,站在二層客棧前門的燈籠下, 不停搓手呵氣。公羊月拎著酒壺從大堂走出來, 偏頭瞥了一眼, 將繫繩連同瓷壺拋給緊隨其後的沈爰,而後不由分說捉過晁晨凍得通紅的手, 掖進自己的袖子裡。
晁晨冰冷的指尖往裡探了探, 觸到滾燙的肌膚,公羊月遇冷, 不自覺縮了一把。
公羊月垂眸看去, 目色考究,晁晨急忙躲開, 把臉別向他處, 嘴角已是難掩的笑意。很快, 沈爰靠了上來,小聲問:「往哪裡走?」
階前兩人都斂住笑容, 面色沉沉。
「除了傾波軒, 可還記得去過甚麼地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