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晨走進柴扉又退了出去,很看了好幾眼。
喬岷知他疑惑,隨口解釋:「乾等著無趣,就隨意弄弄。」
「這……這叫隨意?」
明明就差把整個石頭房子翻新一遍,晁晨扶額,再仔仔細細回憶同路以來喬岷的所作所為,難怪剛開始的時候,公羊月都還沒開口,他就已經知道要接應的下一步,不是熱心,也不是洞察超群,而是這人根本護衛當慣了,遺留下的習慣——閒不住。
晁晨體貼,不拿人家的私癖說事,因而很快肅容,端正對他作了個揖,謝他今日肯護衛自己出行。
「不必謝我。」
喬岷卻擺手婉拒,憋了許久,才又憋出一句:「公羊月該是很擔心你。」
「他擔心我?他這個人從來蠻不講理,也會關心……」晁晨忽地憶起提燈夜歸那日,又把話嚥下,只改口嘟囔,「你什麼時候也當他說客了?」
畢竟喬岷一向中立,很少替誰說好話。
「是他跟我說,如果你非要單獨行動,就叫我跟著你。」喬岷定定地望去一眼,邊走邊解釋。
在去敦煌的路上,公羊月確實對晁晨不怎麼樣,畢竟是個沒見過幾面,又放狠話鬧著要殺自己的人,換作尋常人,也不會如此寬容。直到晁晨連夜找晏垂虹求藥,這微妙的平衡才被打破,也就是那時,公羊月開口託請,說若是自己保護不周,希望喬岷能幫忙照應雙鯉和晁晨。
第二次開口是在二人離開竹海後於成都匯合時,與前次不同的是,他只提到了晁晨,畢竟雙鯉算是他看著長大的,性子簡單,嘴巴上唱反調,實際上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但晁晨卻不是個百依百順的人,很有想法,也有自己的堅持。
喬岷作為旁觀者,看得清更拎得清,他覺得公羊月素有遠見,一定是預料到什麼,又或者擔憂前路會生阻礙,幹擾他內心的判斷,所以才會未雨綢繆,提前做出對策。
聽過之後,晁晨抄手,重重呵出一口氣,越想越不是滋味,嘴裡囁嚅著:「這個彆扭怪,怎麼不自己說。」
回到魏家院子,公羊月還未歸來,晁晨便先請來崔嘆鳳、雙鯉還有魏展眉,把丁桂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雙鯉欣喜若狂,一蹦足有三尺,拍手連連叫好:「若能正名,便是了卻老月一大心願,想來他定會很高興!」
而剩下兩個大男人端著架子,不至於和個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失態,但也是面露喜色,如沐春風,跟聲附和。崔嘆鳳直言換作是他遇此進退維谷,未必能像公羊遲一般有如此大的決心和魄力,做出同樣的抉擇。魏展眉則表示,可以抽調人手,暗中保護丁桂,並保證不洩露山坳氐人的秘密。
只是,他們相信,卻不代表綿竹人乃至天下人相信,如何公之於眾,仍是問題。
雙鯉提議,去信帝師閣,以其武林北斗的名望向整個江湖發飛白書昭告披露事實。法子是好法子,就是耽擱時限長,不說怎麼才能送抵雲夢三山四湖,由誰手書,以誰的名義託請,卻成問題——
顯然,他們幾位人微言輕,還沒有到能指示閣主的地位。
「若是公羊月親自提筆呢?」晁晨倡議。
崔嘆鳳搖頭否定:「不妥,尋常當事之人或可一試,但公羊月聲名擺在那裡,只怕不能服眾,還會教人猜忌是使用手段威逼利誘,與證人串通一詞,我看最好是由劍谷出面,公羊前輩畢竟曾位極七老,若能由剩下六長老聯名,自是名正言順。」
「你們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別說六老,就一個裴塞想要說動就難比登天!」魏展眉拿小指頭摳了摳鼻孔,露出一副吞了蚊蠅的表情,像是在聽天方夜譚。
這問題出就出在,苻秦滅亡後,丁桂現在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雙鯉對他不出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