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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所求為何?」

晁晨苦笑一聲,鬆開手,慢慢向水中倒去。

雙鯉在船上乾嘔,看見那兩道隱隱綽綽的身影,不禁揉了揉眼睛,向最近的喬岷招呼:「十七,我眼花了麼,河裡怎麼有人?」

公羊月瞥去一眼,抓住晁晨的手,輕功一展,掠上船頭。

兩人並排坐。

晁晨餘光瞧見翻倒的酒罈,伸手去抓,似還沒盡興,公羊月臭著一張臉,在他手背上重重打了一下,踩一腳舢板,把瓶子晃蕩到水中。白白捱了打,晁晨迷迷糊糊搓手,看著有些委屈。

但很快,那愁雲散去,他又笑了起來:「許久未曾如此悅心。」說完,他又唱起詩歌,從先秦詩三百,一直唱道漢府相和辭。

「太難聽,」公羊月嫌棄不已,厲聲道,「閉嘴,晁晨。」

晁晨轉過頭,對著他傻笑。

公羊月嘆了口氣,自己反倒認命似地閉嘴,就這麼靜靜聽他唱。

唱累了,晁晨頭一歪,靠在公羊月肩上沉沉睡去。公羊月看他冷得哆嗦,半不情願地運功,用內力替他催乾衣裳,還貼心地拉正衣襟。

晁晨睡夢不安,無意識靠近圈住他手臂,公羊月身子一僵,忽然惡趣味地想,若是濕衣發冷,保不準這傢伙還要貼得更近,想到最後,他不禁失笑,等晁晨醒來,一定要使勁誇他,誇他海量,這樣下次他就會繼續喝酒。

雙鯉倒在船上,一踢腳,把鞋子甩到喬岷的臉上,喬岷驚醒,臉上頂著黑腳板,四處尋找新的空隙避開,船尾頓時晃蕩不止。

公羊月黑著臉,轉念想,如果真有下次,一定要找個只有他們倆人的時候。

時過子夜,擺渡人並未歇下,反而提著個籃子過來尋人,估摸是常安錢銀未給夠,怕他們一群人駕著他吃飯的傢伙,順流而走。

公羊月醒著,看他在老遠揮動胳膊比劃手勢,於是內勁催動船隻,往岸邊靠過去,拿出些碎錢補給他:「都睡著了,明日一早歸還,如何?」

擺渡人搖頭未接,他並非是來監視,只不過聽見歌吹聲止,又有落水的雜音,怕他們醉中翻船,這才過來瞧看。公羊月謝他好意,擺渡人未受著,而是提上籃子走到渡口的另一側,點上香燭燒紙錢。

沒有墳塋墓碑,就這麼祭奠,瞧著有些古怪。

「為什麼不去那邊?」許久後,公羊月指著遠處的青冢問道。

「不一樣。」

擺渡人搖頭,沉聲解釋道:「還記得日間我說過的話嗎?這一片從前有人居,那些墳就是他們造的,不過他們遷走後,那裡幾乎都是空冢。至於這個,是我個人的習慣,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這裡拜祭。」

「二十多年前,這裡死了很多人。」

「我是草原上的孤兒,後來流浪到這裡,那些人給了我一些食物,我活了下來,就在渡口撐船。後來,這裡來了三個江湖人,一對夫妻,還有一個獨行的女人,我記得很清楚,那個女人帶著一柄極漂亮的彎刀,上頭的銘文是隻有貴族才能使用的鈐記——」

倒頭靠在木舟上淺眠的燕才忽然睜開眼睛,他微微偏頭,並沒有將目光落在那追憶的艄公身上,而是緊緊鎖住公羊月的背影。

擺渡人續道:「這裡的人聽了那個男人的話,決心離開,但我安於現狀,不想去遙遠的地方,所以留了下來。我永遠記得那一日,遷徙後的第二日,來了一大批黑衣人,衝著那對夫妻而去,他們在原野上打鬥,死了許多人,我因為貪杯醉倒在河堤邊,索性躺在死人堆中裝屍體,僥倖活下來,這件事一直埋在我心中,不得心安。」

公羊月問:「為何會不心安?」

「因為我躺在地上,就這麼看著她死去,」擺渡人轉過身來,幽幽道,「她,就死在